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我的大學不戀愛 | 上頁 下頁 |
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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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婆是那種大嗓門,邊敲門邊沖裡喊:「姑娘,快開門快開門,我是對面的奶奶,找你有急事。」 白玲玲知道高老頭沒走,猶豫許久,終究還是開了門。看見跪在地上淚流滿面的高老頭,她其實已經心疼難忍。這個時候,老太婆又扶了扶鼻樑上的老花,把眼睛湊近白玲玲,像要在白玲玲臉上找個蝨子似的,打量了好一會,才語重心長地說:「姑娘啊,這麼好個小夥子,你咋就這麼絕情呢?奶奶是過來人,我看小夥子現在只有兩個地方可以去了,你要麼要他進屋,要麼送他到精神病院。」說完轉身就回自己家了,留下站著的白玲玲和跪著的高老頭相對淚流。 據高老頭鄭重交待,他就是在這天從男孩變成男人的。他還告訴我,我哥生日那天,他並沒打算那麼找把他與白玲玲的關係對我暴露,只是自己那會一時亂了陣腳。白玲玲也不是為了給他慶祝生日才過我們學校來的,而是為了我哥蔡小財! 正像白玲玲對高老頭所說,我們不可能再找得到她了。我和高老頭幾乎每天要撥好幾次她的手機,但永遠都是關機。或許到了北京,她早就換了號碼。一個星期後,高老頭終於氣急敗壞地砸壞了寢室的電話機。不過他很快就到樓下的低年級寢室偷了一台回來。當然,他自己依然是不承認「偷」這種說法了,他說這怎麼能算偷,我把我們的電話機給他們了,說是「換」才是準確的。 我們也說不清,這麼辛苦地去找白玲玲,到底是想幹什麼。想知道真相,還是想報復,或者根本就是一種無端的不甘心?反正不管怎麼樣,這事讓我跟高老頭焦頭爛額,無心記掛別的人和事。若不是那天盛可以風急火燎地在食堂裡找到我,說信海欣出事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信海欣離開學校已經有兩個星期,而且沒給任何人任何消息。 上午本來有課,我和高老頭覺得這段時間以來比較疲憊,就給自己安排了休息,睡到十一點多,胡亂洗漱完畢就拿著飯盆到了食堂,成了當天中午第一批用膳者。打菜的大師傅見我們如此支持食堂的剝削工作,很大方地給我們開了恩。高老頭打的魚塊,不滿意,站在視窗前說份量太少了,於是打菜師傅毫不猶豫就給他加了塊魚翅。 選了張靠邊的桌子,有陽光照進來,暖暖的,很開胃的天氣。盛可以就是路過那個視窗時發現我和高老頭的。她叫我,我抬頭看她,只見一臉的焦急,找我找得好辛苦的模樣。第三節課下課後她去系辦,被系主任問起信海欣怎麼還沒返校,才與系裡幾位領導得出信海欣肯定已經出事了這個結論的。系主任當場就在辦公室撥了信海欣的手機,打不通,再撥信海欣家裡的電話,也一直無人接聽。盛可以急了,要找我,跑到教室,不見人影,再跑到寢室,還是不見人影,最後猜我肯定提前用膳來了,於是跑來了食堂。 高老頭吃魚的時候,魚刺卡在了喉嚨裡,離開座位,急急忙忙到水籠頭邊上挖去了。盛可以在這個空檔跑進了食堂,搶過我的筷子,啪的一聲擲到碗裡,說蔡小菜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吃飯?遲早會撐死!我開始還不知所以,莫明其妙地望著她說,民以食為天啊,人是鐵飯是鋼,你總不會不讓我活吧。盛可以怒氣衝衝地在我身旁坐下來,很快高老頭也成功挖掉魚刺回來了,我們張大嘴巴聽盛可以把在系辦的事簡單扼要地說了一遍,嘴巴張得更大了,嗷嗷待哺找奶吃的樣子。實際上是沒奶吃的,所以我們張大嘴巴,完全是因為驚訝、恐怖和慌張。我的腦子在那一瞬間,像被掏空了一般,渾身發寒,額頭卻冒起汗來。 我問:「她回去之後一直沒給老師消息嗎?」 盛可以說:「沒有,一直都沒有,按她以前的性格,回去這麼久,肯定會給系領導打電話說明情況的。現在都兩個星期了。」 高老頭也沒心思吃魚翅了,雙目圓瞪地看看盛可以,又看看我,說:「小菜我上次好像聽說你是她媽的姑媽死了是嗎?」 我說:「是快要死了,死這這麼久應該死掉了啊!現在會不會家裡又出了別的什麼事?」 盛可以說:「蔡小菜,她真是那樣對你說的?會不會騙你了?」 是啊,她會不會騙我了?我拍了拍腦袋,眼睛一斜,回想起送信海欣回家那個晚上,突然也覺得怪怪的。她開始打電話叫我送她的時候,很急,可等見了面又若無其事了。還有,她深更半夜離開,就算當時不跟室友和老師說一聲,事後也應該打個電話的啊。我把那晚的事,前前後後,一五一十對他們說了,包括信海欣在火車上叫我抱她。說完,我就快要哭了,一種因害怕而想流淚的衝動。那麼自然地,我聯想到了一年之前,我哥的失蹤。我很端正地坐在位置上,咬著牙,忍住眼淚。陽光依然從窗戶上透進來,打在臉上,打在眼邊,似乎都有種疼痛的感覺。我好像覺得自己失去了一個支點,身體在一點點地往下沉。 盛可以見我不對勁,抱住我的胳膊,拼命的搖,說蔡小菜,你怎麼了?快說話!我不自覺地晃著頭,緊緊地把嘴唇咬住,把拳頭捏起來。這個時候,食堂裡開始大批大批的學生,突地喧嘩起來,嘈雜起來。可對眼前的這一切,我似乎熟視無睹,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一言不發。盛可以叫高老頭把兩個人的碗去洗了,等高老頭一走,她便把手貼在我臉上,使勁地撫了撫,說蔡小菜,你不要再發呆了,你要急死我嗎? 我想我是在乎信海欣的,只不過這種在乎在朝夕相處的時候沒被感知到而已。搖搖晃晃走出食堂,站在正午的陽光下,我突然站住,自言自語道:「信海欣她,該不會死了吧?」念叨完,我又後悔自己不該這麼去想,太不吉利,信海欣和高老頭也罵我烏鴉嘴。 當天下午,我被請到了系辦公室。盛可以告訴老師那天晚上是我送信海欣走的,他們想從我嘴裡瞭解一些情況。可是我能提供什麼有用的資訊呢?無非就是把那天的事兒又從頭到尾複述一遍,而且在老師面前我比較害澀,信海欣要我抱她這個部分的內容就給省了。系主任在反復問我有沒有別的之後,失望的他開始轉移話題,對我進行了一番「審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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