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我的大學不戀愛 | 上頁 下頁
二一


  白玲玲在我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慢慢向我靠近,最後老鷹捉小雞似的把我抱住。我正莫明其妙,她已嚎啕大哭。我不知道怎麼了,不知道面前的白玲玲是不是突然狂吠病發作了。我渾身發抖,生怕她咬我。要是她真咬我,我還要去打狂吠疫苗。

  我的疑惑和恐懼還沒平靜,她卻又突然放開我,一個轉身,瘋了似的跑進宿舍區。高老頭要追,被守門那因超級發福所以胸部依然肥大的婦女給擋住了去路。旁邊有很多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女生駐足圍觀。她們看了也白看,連我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她們能看出個啥來?

  這天,我跟高老頭在門口又等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直至天黑,也沒再見白玲玲出現。上車之前,高老頭提議給白玲玲打個電話。沒想,她竟然接了,但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裡,我聽見她還在哭。我跟她的對話,只寥寥數語。我也不知道我一開口就問了她那個問題,或許是在整理我哥遺物的時候,那堆廢棄的打火機就在我心底積下了無法消除的疑。我問她我哥抽不抽煙,連續問了兩次。她一頓帶著哭聲的嚎叫,緊接著,電話就斷了。

  她說:「他不抽煙,他不抽煙,我沒看他抽過煙的!」

  第六屆校園文化藝術節隆重開幕,無非就是些瞎折騰的猴子把戲,用來哄大一大二那些小孩子玩的。校園裡到處橫幅飄飄,口號遍地,就連廁所旁邊也樹起了「文明如廁」的牌。高老頭不吃這套,一泡尿硬是全撒在了便槽外面,嘴裡還罵罵咧咧地說:「這又不是我的地盤,想怎麼尿就怎麼尿。」

  學校勤工儉學的校園衛生劃分成了很多個區,高老頭承包了我們住的11舍和躲在學校最東頭的九教,但自從被鬼嚇過之後,他就把九樓那邊讓出去了。他開始並不肯,捨不得每個月少掙那幾十塊錢。我勸他,說你奶奶的掙那麼點錢怕是買定心丸吃都不夠,還是別嚇傻了的好。

  開幕式在學校新建落成的大禮堂舉行,竟然還買門票。本來事不關己,我們根本不會去看,脫衣舞黃色錄相下流圖片什麼的全看膩了,哪還有心思去看那些小女生扭呀唱呀的。不過對此高老頭還有存在諸多不滿情緒,從校長到學生會主席,全罵了個遍,牢騷滿腹,滿嘴髒話。我說高老頭你怎麼老改不掉發牢騷的習慣啊?他倒好,理直氣壯說,牢騷,什麼叫牢騷啊,一個沒正義感的人會有牢騷嗎?

  我和高老頭準備去校門口的商店買皮帶的。高老頭的皮帶頭一直鬆鬆垮垮,很久以前我就叫他換新的了,他不肯,說怕花錢,結果那天跟我去整理我哥的遺物,在H大上了個廁所,就把皮帶頭給掉坑裡去了,一聲悶響就連影都沒見著了。後來去找白玲玲時,他一直是一隻手拎包一隻手拎褲頭。

  路過傳達室,恰巧碰到去取書信和報刊的信海欣。

  這差事從大一開始,一直都是信海欣霸佔著,班上訂的雜誌和報紙基本上被她私吞了不說,她還要脅我們男生說要是誰敢叫她「大臉婆」,有信件一律代為保管兩星期之後才交還。她不在乎別人說她腿粗,卻很煩別人說她臉大。說她臉大,她其實也還免強能忍,但形容她洗臉浪費水化妝浪費料她就有點沉不住氣了,直到有一次,她跟班裡像女孩子一樣丁點小事喜歡吵來吵去的一男生鬧過一回之後,她便明令禁令別人再喊她「大臉婆」。因為那男生罵她臉大無腦。被人罵胸大無腦至少帶有豐滿的意思在,可被罵作臉大無腦,似乎就有點一無是處的味道了。

  信海欣看見我們,把手裡的那把信報朝我揚了揚。

  「蔡小菜,有你的信呢。不是情書,我就不拆著你的看了。」

  「我爸寫過來的吧?」

  「哦,好像是的,是你老家那邊的地址。」

  「那快給我。」

  打從我哥蔡小財走了之後,信海欣在我面前也不經常瘋了,收斂了許多,生怕惹得我來氣。她乖乖地把信遞給我,又用一個類似於打情罵俏的動作,摸高似的拍了拍高老頭的肩膀。我把信拆開,看了一眼,不敢深讀,便又重新裝了進去。我愣著,聽他們兩個說話。

  「高老頭,你陪小菜去找那個什麼玲沒?」

  「去找了,那妞靚得很,不過莫明其妙的是,她竟然抱著小菜哭了一把。」

  「不可能吧?高老頭。」信海欣把嘴張得像要討奶喝,很吃驚的樣子,「你是說那個什麼玲把小菜給抱了,還哭?」

  「難道我騙你不成?不信問小菜去。」

  信海欣於是把那張大臉轉向我,把高老頭晾到一邊,問:「是真的啊?蔡小菜你不是一直懷疑是她逼死你哥的嗎?那她還哭個啥呀,該不會是想製造什麼假像,以便你不找她麻煩?」

  聽見信海欣又無意中提及我哥的死,高老頭朝她使了使眼色。不過還沒等我開口說話,信海欣又一陣嘀咕掃過來了。

  「蔡小菜你別說你是第一次被女生抱哦,嘿嘿,我記得我是抱過你的。」

  「你抱過我?什麼時候?」

  「前段時間你生病,不記得啦?我抱著你也差點哭了。」

  「扯亂彈。你只抓了我的手。」

  「哦哦哦,對對對,沒錯,就是的啦,我就是說抱了你的手。」

  「別瘋癲了,你跟高老頭談戀愛,以後放認真點,別成天開這樣那樣的玩笑。」我看著高老頭,尷尬地笑了笑,又說,「高老頭,你說是吧?」

  我信口胡言,三個人的局面馬上就僵住了。高老頭不好意思似的,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然後開始自摸。我知道他是在找煙。他身上那半包紅河,我昨天晚上睡不著,早幫他抽光了。信海欣雖然也臉露難堪,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看來她內分泌比較正常,調節起情緒來自然不難。她見高老頭胡亂自摸,手足無措的樣子,就把他支開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