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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然而那些表達他人意見的墨水和口水，徹底推翻了她的自我評價。 　　在學生中比較有影響的校刊，最新一期用了一個整版來報導陳雲逸等人策劃組織的"管弦紀·十二曲中月自明"系列活動和慕顏的這次首場演出。 　　這些文章都出自學生記者手筆，因而不免帶有浮誇之詞。其中一篇樂評文章是這樣寫的： 　　"……長笛是最不帶人間煙火氣的樂器。在這樣一個月光如水的晚上，欣賞一名美麗少女手持銀笛傾情演出，無疑是視聽的雙重盛宴。 　　大學一年級新生奚慕顏擔綱的這場《管弦紀·天籟清音》演奏會，一開始就把水準提到很高，讓人對管弦樂團的這個系列活動有了極高的預期…… 　　"……奚慕顏的曲目選擇不用說是經過精心設計的。從曲目看包含了古今中外的一些經典樂曲。其中西方音樂有維瓦爾第的《春》、德彪西的《月光下》、莫札特的《G大調奏鳴曲》、舒伯特的《枯萎的花變奏曲》等。中國民樂有賀綠汀的《牧童短笛》、陳鋼的《梁祝》、黃虎威的《陽光燦爛照天山》和古曲改編的《漁舟唱晚》、《夕陽簫鼓》等。這份節目單裡甚至也沒有忽視最新的時尚與潮流，比如St.Germain的電爵So Flute--和大多數長笛曲目風格迥異、需要很大力氣演奏、聽起來甚至比較鏗鏘的作品。人們可以推測認為，演奏者充分考慮到了聽眾的口味和接受度，因此沒有挑選亨德爾、海頓、巴赫、貝多芬這些宗師級別的、但是也許偏嚴肅的作品…… 　　"……演奏者對聽眾欣賞心理的體貼，在現場獲得了極佳回饋。我校舞臺的噓聲歷來是對表演者的巨大壓力，由於眾人口味刁鑽，在這裡被噓過的人不勝枚舉。無論你來自校內還是校外，來自大陸還是海外，無論你是業餘還是專業，是無名之輩還是著名人物，都有可能被噓。而且，一旦噓聲響起，誰都攔不住它。但是，奚慕顏意外地獲得了全場掌聲。 　　"這種幾近完滿的歡迎程度，一方面來源於高超的演奏水準，另一方面也和演奏者本人的形象有關……當天晚上的奚慕顏身著一襲潔白長裙，手持銀笛，在這個月色撩人的夜晚，恍如嫦娥下凡。圓潤、溫柔、細膩、明亮、清澈，這些形容長笛音色的詞語，也都可以用來描繪奚慕顏給人留下的舞臺印象。她的容貌甚至在電子大螢幕上的特寫鏡頭中也看不出半分瑕疵……整個人的形象與她的笛聲一樣鮮潤甜美、清純迷人。 　　"有時候她的演奏縹緲如夢幻，有時候清冽明淨如山中泉水，有時候溫柔如和風細雨，有時候又明亮燦爛如清晨的陽光。一首又一首樂曲被她演奏得行雲流水，餘音繞梁……這樣一位白衣飄飄的美少女，加上她獻給大家的悅耳笛音，整場演出，簡直就是天外音與畫中人的完美組合，幾乎無可挑剔。 　　"奚慕顏的這次個人音樂專場，可謂圓滿成功。演出結束時，她兩次被大家狂熱的掌聲留住，她則分別演奏了兩段展示其三吐和花舌炫技技巧的曲子作為答謝。有人認為她是為長笛而生；更有人認為，她的演出，很可能是大講堂近年來舉辦過的最佳演出之一……" 　　這篇帶著強烈書呆子口吻和主旋律風格的評論不知道傳到多少人手裡，至少在31齋214室被每個人都看了一遍。 　　那五個人是邊看邊取笑。 　　"汗！白衣美少女！清純！很惡的詞彙……" 　　"我怎麼就覺得這個文這麼雷啊……是不是我雷點太低……" 　　"小聲說一句，咱們家木木被寫得很蘿莉很幼齒的樣子……" 　　"啊啊啊！不管怎樣木木你紅了！趕緊請客！這才是最重要的！" 　　"切！要沒有我罩著，她能紅得起來麼……" 　　慕顏自己當然也要看，理由是看"那幫人是怎麼嚼舌頭的"。看完之後，她立刻失語。 　　不長的一篇文章，作者不知道用了多少形容詞和多少讚美的詞彙。要讓不知道厲害的外行人看了，絕對認為她是新一代明星，古典程度超過世界第一長笛演奏家詹姆斯·高威、流行程度跨越長笛新人帕胡德；要讓懂行的人看了，又會覺得她特別不知道輕重、甚至特別恬不知恥，能由著人這樣瞎掰…… 　　慕顏無奈了。 　　這些人跟人有仇麼，非這樣不著邊際地把人往死裡誇！ 　　還沒等慕顏從這篇報導的震撼中恢復過來，校內BBS已經出現了一堆關於她的帖子。 　　對京大這麼個魔幻場所而言，校內BBS絕對是藏龍臥虎，整天都有各路高人潛伏其間，號稱"小隱隱於校，大隱隱於網"，有的甚至每天不灌水灌個水飽就覺得痛苦。 　　每天的新聞、八卦與時事都不乏人跑到校內網上去評論，更有好事者還製作所謂"起居注"。 　　在這樣一個地方，校內BBS什麼概念？那是全校範圍內的八卦陣地！ 　　關於慕顏的第一篇帖子，在她演出第二天就發出來了，其實就一句話： 　　"話說昨天那個長笛MM真的很PP！！！" 　　就這麼一句大白話，竟然獲得了很高的點擊，一堆人在後面跟著說： 　　"什麼叫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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