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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別啊,寶貝我可警告過你,咱倆之間是沒有未來的。」女生耍酒瘋十有八九是借酒裝瘋,比如說我。

  「 你瞎說什麼啊。」許主席道貌岸然慣了,坐在Bar裡的樣子簡直像個第一次接客的小姐,手腳都沒處放,臉上泛著青澀的紅暈。

  「你以為你穿個馬甲姐姐就不認識你啦?拉倒吧你!」還好我早上頭了,要不臉紅得一準兒得穿幫。「別怕,我決不逼良為娼,你自己看吧,我會對你負責的雖然我不能給你名分。」

  「你喝多了。」

  「呸!姐姐量深著呢。」我估計我媽看到這幅樣子的我肯定得吐血。「你躲什麼?!喝兩口又不會死!傻吧!告訴你,你看著,這就是一酒瓶子。我看著,它就是一大千世界,東西多了。這為什麼?你沒境界。醉裡乾坤大,壺中日月長。你沒聽過吧,哈哈哈正常,打看你第一眼就覺得你是一俗人。瞪什麼眼?顯你眼大是怎麼的,大而無神一看就是死魚眼……」我琢磨著用不用掐他一把,告訴他「來,給大爺笑一個。」那就更像一地道女流氓了吧?

  「……」他徹底無語。

  我就不信他還敢膩著我。

  回寢室的時候阿姨正要關門,「以後早點回來啊閨女。」

  「哎,一定一定,謝謝阿姨。」

  回來的時候我又路過中華路那個黑黑的小拐角。我突然想起軍訓時候,企鵝好奇地指著牆上的鐵皮箱子問:「那是什麼?信箱?太大了吧?」

  我們走近看,箱子角上印著:安全套發放機。

  一群穿軍裝的大姑娘圍著這玩意兒研究的景象想來很駭世驚俗。所以當時所有的行人都盯著我們看,有一位大媽氣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那意思是很想抽我們這群厚臉皮的了。"走走走,快走。"我抓著脖領子往走拉,"求你了大姐,這不是寢室,別現眼了快走。"

  企鵝還不依不撓地大聲問:"安全套是什麼啊?"

  我恨不得給她下一跪--只要她肯聽話快走,靠,這就是性教育不普及的結果。

  企鵝的生活自理能力十分低下,或者客觀地說,根本就沒這能力。

  我們寢室全是來自城市的獨生女,基本沒有住校經歷,所以大家彼此彼此,誰也不嫌乎誰。但是企鵝這廝實在是我們生活中難以負擔之重--每天賴著搶速食麵湯也就算了,喝完還不洗碗!那天我從外面回來,發現寢室異香滿室,順著源頭找去,原來是企鵝的飯盒裡一道陳年老湯開始變質,裡面擱的一把木頭勺子更是枯木逢春,居然盛開了一朵蘑菇!此外,這

  廝還買了一隻極為變態的鬧鐘,每天淩晨尖著嗓子喊:懶蟲起床!懶蟲起床!其餘五個人輾轉反側痛苦不堪,此君居然渾然不覺,高了興還伴著鬧鐘打打小呼!最最可恨的是她天天半夜會突然在窗上大喊一聲:"你怎麼能這樣呢?!"起初我們以為她是跟誰鬧了矛盾在示威,後來發現她壓根沒醒!能把夢話喊到這個分貝還不醒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我們驚訝,好奇,最終發展成了恐怖和失眠。老馬神神叨叨地講,咱們學校本來是一片亂墳場,日偽佔領時期埋下了無數抗日英雄的遺骸,後來小日本給滿州國建皇宮才把這一帶開發出來,解放後這裡的房子沒人住,才批給了學校,圖的是人多陽氣重......總之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中邪了。為了營造氣氛,她還講了許多經典校園鬼故事,紅馬夾啊午夜衛生間啊。聽得人人一身雞皮疙瘩,戰戰兢兢請教馬半仙該怎麼辦?半仙閉著眼睛沉吟半晌,"請仙。"

  企鵝也迷迷糊糊地醒來了,拍著老二的背問怎麼啦,老二一聲尖叫,"別碰我!"

  請筆仙儀式正式開始,馬半仙說碟仙請的是過路惡鬼,送不回去就死定了。筆仙請的是自己的前世,比較安全。大家圍著桌子坐定,半仙拿出紙寫好123456789和Y/N,男女,ABCDEFG什麼的,我配合著她把筆夾在指縫中,然後閉著眼睛念念有詞:"筆仙筆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請你過來請你過來。"念叨許久那支筆動都不動。

  我有點失望,馬豔不住地拽我手,我有點煩,"拉扯什麼?"

  馬豔狠狠白了我一眼。"誰拉你了,來了!"

  筆仙請的是操作者的前世,而不論是我還是馬豔都是鋼牙鐵齒毀人不倦的主兒,所以我們的前世也是倆話簍子。一看就知道,那妹子憋久了沒跟人交流,一上手就興奮不已,一支筆狂亂地在紙上橫塗縱抹畫了無數個大圓圈。馬豔給我使個眼色,我清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問,"請問你是我的前世嗎?"

  筆不動。

  老馬緊張得不行,"請問你是我的前世嗎?"

  筆緩緩移動起來,一路曲線,滑到"N"上打住,畫了個圈。

  "不是你也不是我,那他媽的是誰啊?"我困惑。

  老馬有經驗,神情嚴肅得像奔赴法場的烈士,"請問你是男是女?"

  筆劃斜圈,"男"。

  馬豔明顯輕鬆地呼出一口氣,我瞟她一眼,估計這廝想的不外乎是"爺們兒就拿他有辦法"什麼的。

  "請問您多大?"

  筆猶猶豫豫地在數字上徘徊了幾圈,最後不好意思似的停在了"8"上。

  原來是個小孩子,敢情我們費盡周折雇傭的還是童工。

  "請問孔娥為什麼說夢話?是有鬼仙作用嗎?"

  "N"

  "有沒有辦法讓她不說啊?"

  "N"

  毛頭小鬼就是不行,這麼點小事都搞不定。我看看馬豔,她心領神會,"辛苦你了。謝謝,請慢走吧。"

  筆仙跟沒聽見似的,左一圈右一圈畫得挺高興。

  "怎麼地?"老二焦急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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