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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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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動不動躺在沙發上聽他的聲音,我什麼都不奢求,能聽到他就很好,這可能是現在唯一一個願意用心聽我說話的人了。現在我想聽他的聲音,就這樣。 「小蓓?你在哪裡?好吵。你是一個人嗎?告訴我,你在哪兒呢?你沒事吧?說句話啊,乖,你怎麼了……」 我的眼淚慢慢從眼角沁出來,微微哆嗦著。想張口回答卻一口吐在了蔡林的大衣上。一口接一口吐得不亦樂乎。天旋地轉。什麼都沒有了,只有我自己的胃和喉嚨,痙攣著,酸楚著,我吐得滿臉滿身。 蔡林和老馬過來扶我,我掙扎著推開他們,爬到沙發一角撿起手機,抹了把眼淚,「猴子,我想跟你說一句話,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沒有反應,我抱著手機大叫「猴子猴子」,還是沒動靜。老馬怪怪地看了我一眼,從地上撿起手機電池,給我裝上。 怪不得沒聲兒呢,敢情剛才把電池摔掉了。 真好笑,我笑起來,笑得眼裡全是淚花。 老馬說,「你想哭就哭吧。」 他們都不懂得笑,不懂得讓自己快樂,其實我也就是嘴上說說,哈哈哈哈,我記得有個小網友兒聊天時特別憂鬱地問我:「你的大學生活那麼快樂,我怎麼就覺得自己的生活這麼鬱悶呢?」 我當時當著好幾個帥哥的面兒不好駡街,只得裝逼胡說了一氣「生活中不缺乏美而是缺乏發現美的眼睛之類」的廢話,過後我自己想想,日,你怎麼就知道我快樂?你怎麼就知道那些每天嘻嘻哈哈的人內心不比你痛苦?你怎麼就知道別人不是強顏歡笑?小朋友,原諒我對你說謊,我自己都是個找不到幸福的蒙古大夫,又怎能領導你們爬過鬱悶的雪山。就這麼混著過吧,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是與非。我越想越高興,忍不住抱著溫暖的大衣咯咯笑起來,真暖和,一到冬天我就手腳冰涼,就喜歡帶熱氣兒的東西。我躺在沙發上,蓋著長長的大衣,有人替我把腿也蓋上了,我微笑著,失去知覺。 (二十八)(1) 我和猴子正式見面是在機場上,在我生日的第二天,猴子風塵僕僕……算了還是實事求是地說吧,孫子挺精神,油頭粉面地來的,倒是我因為趕課遲到了,也沒收拾,胡亂擦了把臉就跑到機場去接他。一路走一路想,我可不是吃多了撐的麼?這回整出事兒來了吧? 我不知道生日那天晚上我到底和猴子胡言亂語了些什麼,老馬說我也沒說什麼,真的嗎?我很懷疑,但願吧。我估計我爆的料應該不少,不然老六看我的眼神不會那麼充滿驚喜。 那天我糊塗了,一回寢室就賴在晶晶床上死活不想動。據說還特別銳利地問晶晶「你坐我床上幹嗎?」猴子說,後半夜他給我打電話,我接了,但是一言不發。 一言不發的我讓猴子擔心。以他庸俗的瓊式言情大腦的想法是我可能會做出點什麼傻事,於是推掉了第二天的工作匆匆趕來。 其實他低估我了,我最大的本事就是讓自己開心,當他看見我的時候,我紅光滿面,精力充沛,剛上完體育課折騰的,氣色比誰都好。 對天發誓我不想把自己的精神生活往庸俗裡整,我承認我也想看看現實生活中的猴子,但我也清楚自己這是越走越遠了,網上電話上扯皮都好辦,換張卡什麼都沒了。我承認我比猴子滑一些,迄今為止他只知道我的手機號,當然他也可以光明正大拿著我的名姓來查,可是他不會的,他那種人善於隱忍和放棄,他的地位也不允許他大張旗鼓來找一個小丫頭,不管心裡想什麼,他永遠給這世界一個優雅微笑,看不出虛假,哪怕內心全是荒蕪。雖然他一直既當回收站又當解語花,但我有我的時間表,我有我的事情要做,我們註定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兩個不同的世界,沒有交集。 至於那些夜深人靜時的曖昧……我閉了眼,有些事情不能多想,切莫走近,當它是雲煙吧。只愛一點點,比較不容易受傷。 猴子來前我有點緊張,先三令五申說咱們都是君子,淡如水的交情就可以了,你非要來我也不攔你,就算發乎情也要止乎禮儀。其次我求你別拿東西了,無功不受祿,你那樣我會把你的高尚動機往齷齪裡想。心裡清楚這一回是有點玩大了,不行,這事兒得了結。網上柏拉圖一次大家都覺得很感傷很純潔,一旦牽扯到現實生活則又是一說。其實我們彼此心知肚明,猴子也說過,就算他離了婚,「你父母也未必能接受我。」我心想還「未必」什麼啊?我媽要知道我和一有家的男人搞三搞四非殺了我不可。 猴子有點受傷,反復說他其實是把靈魂看得遠高於身體的人。他那張憂鬱高雅的小資面具總被我冷嘲熱諷反復蹂躪,都快藏不住了。有一次他又在論壇裝逼,我一哥們兒看不下去,沖上去問他「叫床是不是也叫英文」的時候,猴子就是這副被誰捅了一刀的表情,立刻露了馬腳。這就是真偽小資的區別,也從側面說明猴子的臉皮還不夠厚,段位還有待提升,要是我,我就一臉嚴肅地用趙老師在《人與自然》裡那種狂渾厚低沉的男中音說,「不,我叫法文。」 猴子的出場比較驚豔,他和我一樣是超不上照的那種類型,除了歎息橋上的那張,大多數照片往好裡說像個農村企業家,我花了很長時間都沒找到他,所以後來當我氣急敗壞地沖手機嚷「你到底在哪兒啊?」的時候,面前那個帥哥「啪」地一合手機說「在這兒呐」的時候,我還是比較震撼的。 我有個很壞的毛病是裝淑女,不是我刻意裝,而是不自覺的、身體自發的一種表現,在陌生人面前猶甚,我個人看法是這說明俺其實是個天生的淑女,只不過後天接觸的流氓太多被帶壞了。每個第一次見我的人都震驚于俺的文靜、內向、靦腆,時不時還紅一小臉;第二次見面就開始說笑了,偶爾羞澀地講個成人笑話;第三次見面時看到張牙舞爪的俺,所有人都會產生看到墮落天使的感覺,地獄天堂,一線之間,林黛玉變成麥當娜也不過如此了。這還算好,要是我喝上頭,用蔡林話說,「靠啊!那他媽的還算個人麼?」蔡林平時是不說髒話的,但是說到這裡時他必須用個語氣助詞,否則不足以表達出他內心深處對俺的敬仰。 應該說,我被猴子嚇到了,儘管他事先關照過我他平時是穿正裝的,我還是在看他的第一眼就立刻有了距離感。丫真的太……能裝逼了。西服革履給俺的壓力他還嫌不夠,黑超讓俺產生一種看到黑道老大的感覺,不是咱港片裡那種屁股上紋一棵仙人掌背了片刀砍人的老大,是《教父》《沉默的羔羊》裡那種溫文爾雅的老大,看著睿智謙恭跟個哲學教授似的,其實動動小手指頭就血流成河。不管你怎麼想,反正我當時差點想開溜了。 我們一路上進行著親切友好的會談,對當前的氣候進行了深入分析。我想猴子對灰頭土臉的俺是有些失望的,呵呵,俺剛上完體育課就是這個樣子。隨他愛怎麼想吧,俺還是很收斂了,抗日時期略有姿色的中國婦女們時興往臉上抹鍋底灰,以防止被萬惡的鬼子糟蹋。我們寢室只有個小電熱杯,所以我沒有裝備得那麼齊全。 那天的活動說起來真是乏善可陳,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給他安頓好地方,陪了頓飯,然後閒逛片刻,我的淑女氣質一出來比真淑女都淑女,表現得單純到傻的地步。猴子也是迷迷糊糊的樣子——BBS上他天天挨我罵的,現在丫被我的端莊嚴謹弄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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