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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愣了一會兒,「哦,祝你……祝你成功,前程似錦。」說完自己都覺得自己虛偽。

  「小蓓」,他聲音柔和許多,拍拍身邊的坐墊,「你來,我又不會吃了你。」

  我不好再拒絕,走過去坐他旁邊,他立刻伸出胳膊試圖抱我的肩膀,被我一把推開。

  有企圖也得雙方配合。我相信如果女方抵死不從的話,強姦犯很少會得手。

  「老韋」,我儘量讓聲音自然些,「我們還小,談這些為時過早。」

  韋君很平靜,「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小蓓,我已經和家人通氣,我媽媽非常喜歡你,她還記得你小時候的樣子。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想在我出去之前把我們的事定下來。」

  我頗為震撼,都二十一世紀了還有人要訂娃娃親?有沒有搞錯?

  「老韋,你媽多慮了,國外並不是蠻夷之邦,好姑娘多得很。不喜歡黃的咱們可以找洋妞嘛,找個黑妞兒給你媽整個黑孫子玩兒,順便還交流了民族感情多好啊,呵呵。」

  「文化隔離」,韋君說,「她們不會懂得我。」不倚不饒地拉著我胳膊,「我有什麼不好?給我一個理由啊。」

  「唉,老韋,你來遲了一步,俺的心中早已有個他了。」

  他微笑了一下,「你啊,真能裝。」

  誰說的,我最大的優點就是我不裝!我傻笑了片刻,特別使勁地說了一句「真的是發自內心的盼你成功啊,以後我窮困潦倒了還指你混呢。」

  韋君哈哈大笑起來,「越是牛人越愛哭窮。我還指望你混好了拉我一把呢。」

  「我哪拉得了你?你是誰啊?眼瞅著就一鑽石海龜孵化出來了。我……文字民工。」

  「呵呵,你這不諷刺我嗎?現在海龜都改叫海帶了,出去也不好混啊……」 韋君自酌自飲,「你變化太大了,真的,我記得以前你最嬌氣,二年級那會兒往你文具盒裡塞個毛蟲兒,你瞧你叫得那個響!哭得跟個高音喇叭一樣把老師都嚇著了。」

  (十八)(2)

  「哦!我說誰那麼無聊呢?都你害的我!給老師打小報告兒說我上課說話的也是你吧?」

  「我才不幹那事兒呢!打小報告那不是你的專利嗎,隔三岔五害我一次!害得我一個人值日值一個禮拜!」

  「呸!你還好意思說!誰讓你成心破壞我勞動成果啊!啊?自己逃值日也就算了,人家剛墩完地啊,你,你個兔崽子上去就一片蹄子印兒!再說我哪是打小報告!我是光明正大地當著全班同學面兒說的。」

  「你還有理了你!」韋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沖我嚷,「慣得你毛病!」

  我一下子傻了,不至於吧?左右看看,還好,大叔大嬸們都在忙著敬酒,沒人注意到我們這一桌。

  韋君繼續數落我,「說實話,我也不是沒開過眼,可是像你這麼彆扭!這麼……能裝蒜的還真是第一個了!現成的彩虹不要非得出去經風雨……我他媽的也是,怎麼就跟你死磕上了……小蓓……你給我句實話,啊?今兒別躲了,給哥哥句實話我也算沒白丟這人。」

  我老老臉皮,「你喝高了老韋,出去溜達著吧?走一走看能不能好點?走吧啊……」說著伸手拉他。

  「少來!」韋君敏捷地一把叩住我手腕壓桌子上,「我和你交底吧,我馬上就走了,這麼走我不甘心。你給我句話,啊?我們一起出去好不好?」

  我感覺腕子像上了獸夾一樣火辣辣地疼,剛才磕在桌子上那一片也泛了青,早先下去那點酒精像火苗子一樣騰地上了頭,「韋君!你他媽的放開我!出息了學會打女人了是怎麼著?你牛行不行?我沒你的本事!我出不去我也不想出去行不行!你丫放手!」

  韋君死壓著我手腕不放,悶著頭說:「你看你看,你這小狐狸尾巴算是露出來了,每次你就這樣兒先裝傻,再跟人橫著,老覺得誰看不起你……我的大小姐!誰敢跟你別著啊?別走,別走我求你別走好嗎?小蓓……」他抬起頭,「我是真心的。我想好好照顧你,一輩子。」

  我看見他眼裡全是淚水。

  我心裡猛地顛了個個兒,內疚和犯罪感排山倒海,雖然我從來沒有玷污韋君的清白,,但我覺得自己必須對他負責——先不管是負什麼責。反正我不能看他這麼……這麼那個,我印象中的韋君是個聰明的,偶爾愛耍耍酷的自以為是的可愛小男孩,看他這麼兒女情長我真受不了。

  要犯壞也是需要勇氣的,特別是我這種良知尚存的孩子,根本不能往大了混——心不夠黑。

  「老韋,韋君,別這樣。啊?走,咱要說回去說去」,我開始冒汗,前後左右的大爺大媽們開始注意到我們了,「你看你這樣影響多不好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麼地了呢。」

  韋君幽怨地看著我,我讓他看得頭皮一陣發麻,周圍人的眼神更令我不寒而慄,「好了啊,乖!有話咱回去說,慢慢說什麼都好商量是不是?「我一面攛掇一面把韋君往起拉。他那悲傷欲絕的眼神使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哪天酒後失德做了什麼齷齪勾當,要不他怎麼活脫脫一個秦香蓮模樣呢?看著他那小樣兒我心裡翻江倒海的,拉他的手也溫柔很多,差點脫口說出你放心吧孩子跟我姓什麼的。

  回去的路上韋君一直絮絮叨叨地說我們當年的小破事兒,沒想到這孩子記性這麼好,我那時梳什麼頭紮什麼花穿什麼衣服什麼時候告他的黑狀都被他抖落出來了,開出租的大叔蒙娜麗莎似的神秘微笑了一路,我臉紅得像猴屁股。

  回到我們學校招待所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韋君一下車就兩腿打拌兒走之字形路線,我只好頂著招待所小姐曖昧的眼神把他拎進了房,進門他見了沙發,自己磕磕絆絆走過去坐上。我稍微放寬了點心,看來還沒全迷糊過去。抓著這點空兒我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冰涼的水灌下去,我清醒了很多。

  不行,還是不行。

  且不提他在我之前的諸多相好——我自詡是個可以容人的人,但並不想以後為他的愛恨情仇焦頭爛額。光是他這麼不懂事就已經讓我有些不耐煩,作為朋友照應一下是應該的,但是做男友——他實在還差一點。做慣了太陽的獨生子,一向要雨得雨要風得風,非常自然地要求全世界人圍著他轉,我哪受得了!

  愛情至上——是的,他不為生活所苦,當然可以理直氣壯地天真下去。天真得可恨,天真得可恥。

  我知道自己刻薄,當然,每個起點低的人都刻薄,因為不肯安於天命。

  可能我是個傻子,韋君有著很好的家世……我動了心,那又怎麼樣呢?用一生的承諾換取向上爬的梯子,未必見得幸福吧?家世再好他沒本事混還不是白搭?況且寄人籬下的眼色又豈是好看的?一輩子做低伏小看人家臉色,戰戰兢兢千辛萬苦攀了高枝的模樣,想起來就恨恨的,我才沒那麼下賤!

  「小蓓,來!」他突然拍拍身邊的坐墊,「我有話說。」

  我吃驚地看著他,他背後的大鏡子裡的林小蓓蒼白面孔,頭髮散亂地披在肩上,看起來也就是一個吃了嚇的小丫頭模樣。

  我根本是兩張臉兩個人,他只看到我在外面光鮮靚麗笑傲風雲的模樣,要是他知道我此刻在想些什麼,怕是會一頭栽倒。

  「吳姐不也跟你好幾年了麼?她有什麼不好?」我緊盯著他,吳莎莎對他是真沒話說,好象雙方家長都見過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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