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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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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一半,有人端著酒杯過來了,是最裡邊那桌的客人,「哎,小東,朋友啊?」那人猥瑣地看了我一眼,劉海波眼睛立馬橫了起來。「活得挺好啊?還沒死呐?」 我不知道這人誰,不過看著就不像好人,飯店老闆也畢恭畢敬的,看樣子不是什麼好惹的善茬兒。 小東一聽這話就跟汽油粘了火星似的,攥拳頭攥得手「格格」響。我一看那桌,七個人呐,小東再狠也得讓人辦咯,劉海波也急了,要拉小東坐下。小東這會兒也看明白怎麼回事兒了,端起酒杯,跟來人的杯子碰了一下,一飲而盡。小東說過,你要想在社會上站住腳,必須能有和你的仇人在一起喝酒的定力,喝完怎麼弄你的仇人是後話。 喝完酒,那男人邁著方步走回自己的桌子,小東沒坐下,對我和劉海波說:「你倆先走吧。」 我著急了,「你要幹嘛呀?你一人不行啊!」 劉海波一拉我,「走。」我這時候是不懂事了,小東要辦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好人,能這麼跟小東說話的,沒準兒就是那位劉四老爺的冤家對頭,這事兒我根本不該摻和。劉海波沒拉我出門,只找了一個別人看不見的地方躲著。他怕小東真一個對付七個,要看著點兒,不行叫員警,不能讓小東把命賠上。我早說了,我這人骨子裡是個極為不安分的人,我早就對小東的生活充滿好奇,老早就想看看,現在有這麼一個機會,說什麼也不能放過――我太高看我自己了。或者不如說,我太小看黑道了。 我和劉海波站起來要走的時候,小東拿手機撥了一個什麼號碼,對著電話那頭說:「老K,我這邊兒著火了,你趕緊帶傢伙過來。」 我跟劉海波躲著,以為還不得來一車人呐,結果就來了一個。我這心都懸嗓子眼兒了,我看著劉海波,跟他說:「咱叫員警吧。」劉海波搖頭,「小東自己有譜兒,你別管了。」其實我知道劉海波也怕,他直冒汗。 小東和那個叫老K的走過去的時候,那桌七個人全喝大了,正晃晃當當結完帳準備走呢。倆人從前後兩個方向把七個人圍住,二話沒說,上去就砍。小東上去照眼前那個醉鬼的後脖埂子就是一下,那人當時就趴下了,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倒的。有一個順手超起一個凳子,來砸小東,還沒等凳子掄上呢,小東照對方掄凳子的胳膊就是一刀,那人當時半截膀子不會動了,緊就著又是一刀,第二個又倒了。老K那兒也不含糊,刹那間也倒了一個。還剩下四個,兩個個算是有心眼,一個瞅准旁邊的窗戶就跳出去逃了,一個奔廚房去了,從廚房的後窗戶跑了。還剩下倆,那倆全傻了,哪還敢上啊?一個站著直哆嗦,一個當時就跪下了。小東和老K沒動這倆人,照著躺下的那個跟小東敬酒的又一人來兩刀,那人的手筋腳筋估摸著全斷了。 服務員看著這眼20秒的驚變,全傻了。老K臨走時,沖著服務員來一句:「你們誰要敢報案老子整死誰!」小東伸出右手食指指著那幾個服務員,很輕柔地說出倆字:「記住。」 要不是劉海波在我身邊,我早就倒下了。我真沒想到,真沒想到會這麼殘忍,小東太狠了,太狠了……我從來沒象現在這麼害怕過,我死死抓著劉海波的胳膊,渾身上下全是冷汗。那可是人啊,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小東說砍就砍,眼睛都不眨一下。 劉海波看小東沒事,抽出自己被我攥著的胳膊,像他幫我擦眼淚一樣那麼自然而然地攬我入懷,另外一隻手握住我冰涼的手,說:「小姑娘,害怕了吧?還好奇,告訴你,這就是黑道兒。」 我再也沒力氣抗拒,再也沒力氣逼著自己拒絕,我靠在劉海波懷裡,一下子覺得安全無愈。我剛才都看見什麼了?那一地血,那橫七豎八躺著的五個人,還有小東拎著刀的右手。 我幾乎是被劉海波抱著離開的,我嚇得渾身都軟了。我仍然害怕極了,死攥著劉海波的手不撒手,好像我一放開就要淹死似的。 「荊盈啊,八年了,從你十五歲開始,我等著你長大,你現在長大了麼?」 我快二十四了,應該算是長大了吧?可我心裡的宋樂天呢?今天在場的如果是宋樂天呢?他能像劉海波這麼鎮定自若的保護我麼?他能不害怕這場面麼?又或者,如果我一早愛上的人不是宋樂天而是劉海波,劉海波會讓我受這麼多傷害麼?都不會。 我再也堅持不住,剛才血雨腥風的場面總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一屁股坐在馬路邊兒上,觸到寒冷一般發起抖來。 劉海波在我身旁坐下,說:「小姑娘,別怕,我在這裡。」 我記起來了,我記起來剛才我的想法了。我怕小東真跟他們動起手來,我怕劉海波也跟他們動手,我怕小東出事,我更怕劉海波出事。我知道劉海波為什麼留下,他不是等著叫員警,他是等一旦小東扛不住他就上。他讓我留下,一是因為他知道我一直好奇,他想讓我知道這世界殘酷的一面是什麼樣;二是他不放心我一個人回去,他總覺得我留在他身邊才是最安全的。當時我看著小東三下五除二就撂倒了好幾個人,我真怕劉海波不得已沖上去讓人砍幾刀,我怕,我真怕。 「海波,你可不能出事啊……」我眼淚又下來了。而且,我情不自禁地叫了劉海波不帶姓的名字。 劉海波答非所問地說:「我不在乎你多久能愛上我,我能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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