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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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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離開我 去清華之前,我知道我肯定會心疼宋樂天,可我沒想到我會心疼到那種程度,以至於我一看見躺在床上燒得神志不清的宋樂天的時候,眼淚就漫了一臉。 他的嘴唇好幹啊,幹得都快裂開了。臉紅得不行,我把手搭上去,燙得不行。宋樂天一直在呻吟,我得腸胃炎的時候發燒快要到四十度,我知道他是什麼滋味。我坐在床邊,攥著宋樂天的手,好幾次想說話都沒說出來。這會兒我忘了他對不起我,忘了我已經決定跟他分 手,也忘了我受過的傷痛,我只是希望他好起來,只是希望他別再這樣折磨自己。 「樂天,我是荊盈。」 宋樂天聽見我說話,慢慢睜開了眼睛,一看真的是我,眼中立刻煥發出了那種我曾經最愛的光芒。他握著我的手說的第一句話,讓我一下子哭出聲來,「你手怎麼了?去醫院看了麼?」是啊,他是愛我的。不管他有沒有同時愛著別人,他都是愛我的。 「我去過了,你呢?你怎麼不去醫院?」我儘量控制自己的聲調,可說話的語氣還是像一個母親在哄自己心愛的孩子。 宋樂天一句話又讓我把心揪起來,「你要是以後都不理我了,我還不如就這麼死了算了。」他沒騙我,我知道。宋樂天從來不跟我撒謊,他如果不想說他就不說,但他從來不跟我說假話。 我趕緊站起來招呼大牛和宋樂天他們寢室同學,「別說傻話了,我哪兒能不理你啊。那我以後理你,你就上醫院麼?」宋樂天虛弱地點點頭,沒等我說話,大牛已經沖出門外叫車去了。 計程車不讓進學校大門,他們幾個用自行車把宋樂天帶出校門,我和大牛帶著宋樂天去了醫院。值班大夫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替宋樂天檢查之後就開始埋怨我跟大牛,「你們怎麼回事兒啊?都燒成這樣兒了才送來,再晚幾天肺都燒沒了!怎麼當朋友的你們?!」大牛一個勁兒地跟小大夫陪著不是,我則守著宋樂天,看著他乾澀的嘴唇一言不發。 小大夫給宋樂天吊了一瓶不知道什麼藥,讓我們用酒精給他做物理降溫,說是去查房,等會兒再回來。宋樂天緊閉著眼睛,大牛坐在另一頭,我們倆盯著他,他偶爾會說話,說的都是同一句:「荊盈,我錯了。」聽見這句話大牛深深看著我,我別過頭去,不肯讓大牛看見我的眼淚。 宋樂天終歸是瞭解我的,他深知我的脾氣,深知如果他不出事,我是怎麼也不肯見他的。是,他是對的,這個時候,只要他能快些好起來,我什麼都願意做。 小大夫查房回來,看見我發紅的眼圈,也不忍心再訓斥我了,換了一種稍微溫和點兒的語氣對我說:「甭著急了,他沒事兒,現在已經見好了,以後可別這樣兒了啊,人都燒成什麼樣兒啦!」 「你會聽他解釋麼?」小大夫再次走後,大牛小聲問我。 我搖頭。 「為什麼?!」 「你認識我這麼多年了,你說我是那沒原則的人麼?他把天說下來也好,該發生的也發生了,你叫我拿什麼理由原諒他?大牛,我這人就一點不好,我對宋樂天半點兒抵抗力也沒有。所以,我不能聽他的理由,一聽,我就連原則也沒了。」 大牛深深歎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想起了劉海波。 我和大牛陪著宋樂天在醫院呆了一天,傍晚的時候,小大夫又給宋樂天打了一針什麼針,說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讓我倆帶他回家歇著去。宋樂天挺艱難地從病床上下來,整個人直晃當,大牛一看趕緊扶住,我伸過手去,像從前那樣挽住了他的胳膊。 「吃過東西了沒有?」宋樂天摸摸我的頭髮。從前我總說他這個動作適合跟他們家奔兒頭,而不適合我,可他改不過來,我也就讓他去了。 「中午吃了一個煎餅。大牛請的。」說著我笑,我自己都覺著特假。 宋樂天挺猶豫地頓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說:「等會兒,你…要回學校?」 我知道他是想讓我陪他。現在他這個樣兒,我說什麼也放心不下,別說我不恨他,就算是我恨死他了我也放不下他這病病歪歪的樣子。與其回宿舍去面對王燕,我寧可守著宋樂天看著他一點點好起來。「不,我陪你到你們宿舍熄燈。」 在我的印象裡,這是宋樂天少有的在一瞬間就變得情緒激昂,語氣裡帶了笑,也帶了精神,「那你怎麼回去啊?」 「我們那兒阿姨對我好,晚上回去敲敲窗戶就得了。」我忽然間覺得宋樂天像個容易滿足的孩子,你給他一顆糖,他就開心地任你擺佈。如果沒有那天的事兒該多好啊,如果沒有那天的事兒,這時候他該在清華訂我倆回家的火車票了。 臨離開清華之前,宋樂天躺在床上攥著我的手不放,直到我答應他明天一下課就帶著永和豆漿的炸醬麵來看他,他才鬆手。忽然我想起了王燕,我發誓當時我不是有心報復宋樂天而去故意刺激他,我發誓。我只是問了一句:「你病了王燕兒知道麼?」我是真心實意地關心宋樂天,我覺得他見到王燕會高興,至少有那麼一點高興吧? 宋樂天聽到我這句話,眼睛中的光芒立刻黯淡下去,用一種我從未聽到過的幽怨語氣問我:「你恨我,是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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