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躺著的愛情 > |
八 |
|
不光是我們,那天在宋樂天的帶動下,還挖出了兩對地下情人,猴子勾著劉海波的肩膀說他教導有方,劉海波一邊兒喝酒一邊兒說:「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結帳出門的時候,好多人都哭了。我們那兒管男人都叫「老爺們兒」,這群半大不小的老爺們兒要是不喝酒肯定不會哭,打死也不哭。宋樂天喝大了,摟著劉海波不撒手,「劉哥,劉哥!今兒我得喊你聲兒劉哥。你…好人!好人…我他媽要是再能念一回高中,還給你當學生。」 劉海波也高了,一隻手攥著宋樂天的胳膊,一隻手比劃著說:「臭小子,你他媽給我添了多少麻煩你知道不?媽的學人家黑社會的出去打架,現如今還學人家電視劇裡的給我找一女朋友!你說你找誰不行,幹嘛偏偏他媽的找荊盈啊?操!」那是我唯一一次聽見劉海波說粗口,那以前和以後再也沒有過。 「怎…怎麼了?荊盈怎麼…了?」 「那是…那是我…我的人,你知道..不知道啊?」 「我操,那是你科代表。」宋樂天給了劉海波一拳,「給我當女朋友也不耽誤這身份。」 大牛一看這架勢,再往下說就壞了,趕緊拉宋樂天,要打車送他回家。劉海波一被大牛拉開就抓住我的小細胳膊,說:「妹妹,妹妹,你不管我叫哥不要緊,以後你就是我親妹妹!宋樂天那混小子以後敢欺負你你告訴哥哥,哥哥上北京削他去。聽見沒?」我忽然一陣感動,用力扶著劉海波,不讓他跌倒。 那天真是一個亂七八糟,男生差不多都喝大了,女生就一個一個把他們塞進計程車,然後自己再分頭回家。大牛酒量好,算是最清醒的一個,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他把劉海波和宋樂天送回去,自己才跟一個女孩搭伴騎車回家了。 高中時代就這麼轟轟烈烈地結束了,如果讓我說出兩個於我而言最最深刻的場景,我會說那兩個十年來我連做夢都會常常夢見的景象。一是高二那年宋樂天受處分以後形削骨立的臉,二是散夥飯那天他死命箍著我的腰說的那句話:「以後啊,比我小的叫大嫂,比我大的叫弟妹。就是她了。」 清華人大北理工 人家上大學都有人送,我沒人送。臨上北京之前宋樂天和大牛拍著胸脯向我爸我媽保證說,一定照顧好我,「叔嬸兒你們就放心吧,我們仨學校離得那麼近,她打個噴嚏我都能聽見。」這話是大牛說的。我媽從打高一的時候就喜歡大牛,說這孩子老實,好。大牛他們家就住我們家樓下,當初我爸買了新房子我來看的時候嚇了一跳――這不是大牛他們家麼?後來放假的時候我幾點出門幾點回家宋樂天都知道得清清楚楚,都是大牛說的。 我爸媽不知道我和宋樂天的事兒,我可不想讓他們說我早戀。可是宋樂天他們家倒是大方,我頭一回上他們家門兒,他媽就跟接待兒媳婦似的,拉著我的手問長問短,還給我講宋樂天小時候的事兒。他媽跟我說,宋樂天小時候的床在地當間兒,因為他一靠著牆就摳,他們家的牆被他摳了好幾個窟窿。我就笑,他媽就越講越多越講越高興,這回我可真是受寵若驚來著。我上大學以前從來沒見過宋樂天他爸,他爸成天開會,不開會就吃飯,反正見不著人。 在宋樂天和大牛的遊說下,我爸我媽沒去北京送我入學。火車開了的時候,我看見我媽哭了,一個沒忍住,我眼圈也紅了。我就這麼離開家了,長這麼大我還從來沒離開過我媽呢。 要不怎麼說年輕好呢,才一會兒功夫,仨人就開始胡吃海塞,把離家的愁緒扔一邊兒去了。我指著他倆的鼻子小聲說:「你倆給我注意點兒啊,好歹也是大學生了,別不罵人張不開嘴,讓人家以為咱們是小流氓。」北方男生就這點不好,張嘴就罵人,粗口髒字像是生下來就會說似的。瞅宋樂天一副書生樣兒,說起髒話來一點兒不含糊,我估計要是有一個什麼說髒話奧林匹克,他也照樣兒拿冠軍。 上回來北京還是三歲的時候,我爸出差帶我來的,三歲以後再也沒到過北京。那趟車上不少去上學的學生,秦皇島那站下了一批,其中有一個是我們原來五班的同學,是去燕山大學念電器自動化的。到了北京站,已經是傍晚了,站門口海海的人,好多都站在插著的橫幅下面,橫幅上邊兒寫著各個大學的名字。 「喏,你們清華在那兒呐。」大牛一捅宋樂天,朝前邊努了努嘴。 三個人都找到了組織,約定第二天中午在人大門口見。那年頭兒email還不時興,我們仨沒有傳呼沒有手機,誰也不知道誰的地址,想見面只有這麼一招了。 我的寢室編號306,因為大一那年數次衛生不合格和寢室中美女四名,被老大譽為「亂室佳人」,還堂而皇之地讓懂書法的老三寫了掛在門上,大言不慚。 我睡靠窗的上鋪,下鋪是我大學時代的知交王燕。王燕是煙臺姑娘,毫不誇張地說,那是我這輩子所親眼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人家不都說天妒紅顏麼,王燕就是,她有哮喘病,一生氣就犯病,心臟也不好,所以雙頰總是紅撲撲的,開始我還以為那是健康,後來王燕說是因為心臟不好,我驚愕了半天。北京理工是理科學校,男多女少最正常不過。人文系的美女最多,我們經管院的由於文理兼招,男女比例還不算失調。王燕絕對算是系花,可她從來不肯跟男生多說一句話,大一過後,她就有了一個綽號:冰美人。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