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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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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柯沉默了很久,說,林涼,今夜,可不可以不掛電話?我想聽著你的呼吸睡覺,我怕自己睡不著……對不起,林涼,我一直沒告訴你,我是那麼喜歡你。 我哭著掛斷了他的電話。以前,夏小梳總是對我抱怨,她說,蘇漸從來沒有說過一句,我喜歡你。 世界上有很多的感情不需要表白,我們不是不知道,只是,我們是一群渴望愛的女子,所以,才會貪婪地索求無度。 10、夏小梳,哪裡,才是我們相遇的地方 我站在蘇漸身邊,潮濕的海風吹亂了我的頭髮,我對著桑柯笑。為了這個微笑,我在鏡子前練習了好久。我怕它不夠美好不夠甜蜜,沒有足夠的幸福感染力將我眉心間的難過遮擋下去。 桑柯還是那麼好看,灰藍色的棉外套,卡其色的絨圍巾,讓他看起來那麼乾淨溫暖。他沖我笑,眼睛那麼明亮,明亮得勾人的眼淚。只是嘴唇微白,有些乾裂。他說,林涼,我走了。 我點點頭。 他就拖著行李箱慢吞吞地向站口走去,一直一直不回頭。 火車行駛前十分鐘,他發來短信,他說,林涼,只要你招招手,我就回到你面前,只要你招招手。 我合上手機,不肯望向火車上那些透明的玻璃窗。我怕看到他好看的眼睛,橄欖形,自己的眼淚就會流下來。 桑柯一直喊我林涼,其實,他並不知道,我叫夏林涼。 夏,夏小梳的夏。 夏小梳喊夏林涼,姐姐。 夏小梳曾經紮著兩條漂亮的羊角辮一蹦一跳地跟在夏林涼身後;夏小梳會對著夏林涼撒嬌,跌倒了、碰傷了,總是滿眼委屈地對著夏林涼說,疼;夏小梳從小就是個惹事精,會將所有做錯的事情推到夏林涼頭上,躲在門後看夏林涼挨駡。 可是,偏偏,十七歲那年高考後的一天,夏小梳竟然像個巨人一般站在我的面前。那時,通知書剛剛飛到我們手上,母親又突然患上尿毒癥。上面高額的收費像烙鐵一樣燙傷母親沉默的眼睛,她靜靜地坐著,不吭聲。 夏小梳坐在我身邊,手指一遍一遍地在通知書上畫圓圈。 我艱難地張張嘴,我說,小梳,你上吧,我供你。 夏小梳說,別說這些煽情的話!你以為這是上廁所?她還說,夏林涼你聽好了,你也別去那些SB報紙上充什麼寒門學子,他們救不了咱。說完,她就走了。 從那時起,她乾淨的指尖開始長滿豔麗的顏色,圓潤的臉變得瘦削。她不說,我也不問。我像一個懦弱的鬼魂一樣遊蕩在夜裡。 其實,小梳子,你出去的第一個夜裡,我也偷偷地跟著。我眼睜睜地看著,看著你在燈火中不知所措地沉默,眼睜睜地看著他將你帶走。我卻沒有跑過去,像一個姐姐那樣站在你身邊,我只會坐在馬路上安靜地流淚。 城市的夜,那麼喧鬧,以至於我的哭聲都不清晰。偶爾,有流星劃過城市模糊的天幕,我才知道,天使,也流淚了。 後來,我們順利地交齊了所有費用,進了這所學校。可是,夏小梳這個名字,便再也不曾純潔起來。傳言總是那麼快,那麼狠。 我不說你是我的妹妹,你也很配合,從不說我是你的姐姐。 其實,夏小梳,從小到大,你問了我那麼多問題,譬如月亮為什麼沒有太陽大?譬如,夏小梳為什麼要喊夏林涼姐姐?可是,你卻遺忘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你一直都該問問我,你開始"墮落"的第一個夜裡,我為什麼不攔住你? 小梳,如果,我回答,那個時候我將你等同成了人民幣,你會不會哭泣? 桑柯一直都是對的。還記得他曾經說過,林涼,我一直以為,你應該是夏小梳那種樣子。是的,我開始寫那樣曖昧頹廢的文字,完全是因為夏小梳。我當自己是她的靈魂,痛苦著,張揚著,淩厲著。 這三年來,夏小梳是一個鮮豔的軀殼,而我當自己是她體內那顆鮮豔的靈魂。 只是,每個安靜的夜裡,我們都生活在高考之前。那個時候,我們眉眼恬淡,梳著最簡單的頭髮,穿著棉布裙子。她傻傻地喜歡著蘇漸;而我等待著那個將要相遇的男子,他叫桑柯。 所以,我可以原諒桑柯,卻做不到和桑柯在一起。我怕幸福的時候會想起夏小梳。不知道她現在流浪在哪個城市裡,不知道有沒有人讓她委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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