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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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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4年秋天,我淪喪北京。 一年一座城,這樣的歷練,已經不可能令我有著豐盈而連貫的記憶。 告別一座城,相當於拋棄掉一些人,忘記掉一些事。 淪喪的起因是我的N次不明朗之戀的敗落,我無法再忍受越來越纏繞的關係。也許,我已經厭倦了愛或者不愛。我如一只機械的生物玩偶一樣,穿梭在時間的線上,不斷地健忘,直到以為一生只從今天開始。過去?過去做過什麼?喜歡過什麼?憎惡過什麼?似乎無法記取。懶得記取。千金還可以複來,何況記憶。失去過,不遺憾,未來的,不期盼,這一切都無所謂吧。 我,2004年,25歲,尷尬的年紀。之後太老,之前太嫩。 還沒有穩定,還沒有愛情,還沒有成熟。 每天淩晨開始活動,上線,看娛樂新聞,查郵件,回複綫上留言,喝白開水。睜著空洞的雙眼無精打采地注視著熟悉的螢幕,我知道我的黑眼圈已經日漸明顯。 卜卦的先生說我04年命犯孤寡,一切戀愛皆不成形便會失去。 果然不幸被他言中。這一年,所有男人都商量好了似地齊齊與我擦肩而過,我不是寡淡的女人,動輒驚天動地、生死天涯,筋疲力盡之後又熱情喪盡,勢成機體無能,每一次都以為是最後一次衝動,到頭來發現每一次的沉寂便是下一次更激烈爆發前的儲備。愛,永遠是一種越挫越勇的情緒。 我不能再一次假裝滄桑地說,這一次,是致命的,我從此再無感情。 我並且相信,下一次,我將會更加猛烈。 其實,身體的行為根本與靈魂無關。我無靈魂已經多久了,我搜遍記憶,也得不出確切的年份。似乎就是這樣一點點地,就隨著時光的飛逝而逐漸隱匿,除了唱K的時候,其他一切時間我皆找不到靈魂的去處,包括在交錯複雜的迷夢中。 我歪在柔軟的沙發上。斜斜地看著碩大的螢幕上逐漸被色彩填滿的歌詞,聽著K友聲嘶力竭的呼喊。 唱K我只唱情歌,悲情的那種。並要求絕對的安靜,和最高限度的黑暗。我通常很動情,雙眸含著深情,注視著畫面上的虛設場景,仿佛那就是我多年前曾經歷經的故事一樣,飽含悲壯地去詮釋。當然,我通常會被ABCD中的某一個人打斷,他們會好奇那些生僻的歌的出處,更會好奇我如此神靈附身的狀態——那個女人,不是已經漠然到麻木了嗎? 記憶可以不在,與記憶有關的歌卻一直存在。就這樣一代一代地,從流行變為濫俗,再變為經典,從不同人的嘴裡唱出,勾引著那些陳年舊事,和曾經溫暖過你生命的某個片刻然後謝幕消失的那些人一樣,起著懷舊的作用。 唱《挪威的森林》的時候,我會想起Y,很多年前,他曾經無意中告訴我,這首歌詞,便是我們關係的寫照。他永遠走不進我的心裡,我永遠擁有自己的森林。我沒有反駁他,他愛著我的時候,我正在盤算我該愛A還是愛B,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把愛和Y聯繫在一起,儘管我們狀如伴侶,又經常真槍實刀地爭執。 唱《LEMON TREE》的時候,我會想起B,他是一個流浪歌手,他給過我無盡的傷痕,並且無數次地重新愛上我,又重新將我躲避。在愛恨盤錯的那些年裡,我無法喘息,掩面哭泣,他曾在眾目睽睽之下唱《LEMON TREE》送給我,也曾在眾目睽睽之下離我而去……當然,這都已經過去了。 唱《寫一首歌》的時候,我會想起W,那個晚上,我迎著風唱:月亮在你的眼睛,太陽在我心,現在我唱這首歌,啊只為你。W說,如果某一天,某一個沒有約定的聚會上,你突然唱起這首歌,你說,我會不會愛上你。聽完這些話我狂笑不止。 W是雙魚座男子,典型的空中的夢想家,誰會拿他當真,誰又會被他當真? 唱《像我這樣的朋友》的時候,我想起M。大學校際體育比賽的空檔,他躍到主席臺上,當著全校同學的面,抱著麥克風低沉著嗓子唱起了這首歌,當時嘈雜的校園頓時一片寧靜,幾乎可以聽得到屏住呼吸的聲音,被壓抑著緩慢地進出,和他奇怪而又沙啞的嗓音一起,流動開來,那一刻,我可以肯定,全校的女生都愛上了他。 當然,只是瞬間的錯覺而已,曲終人散後,他頹廢地走下主席臺,我一直記得他落魄的背影,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 唱《不要說黎明》的時候,我想起了十年前的小敏。為這首歌我們曾爭執到面紅耳赤,彼此老死不相往來。她堅持這首歌裡的女主角愛上了黎明,而男主角自卑無奈地寫下這首《不要說黎明》。她說的時候那樣地鏗鏘,言之鑿鑿,似乎她努力地捍衛著,我們倆共同癡迷的黎明,就是她對他愛的最好表現。我則認為小敏是瘋了。 後來她果然瘋了,她考上四川的某藝術高校,因偷盜而被學校開除,而後跟了一個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洗淨鉛華後做了一個乖乖女,從此銷聲匿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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