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街舞的灰姑娘(24)_小裳

二十四

　　摸著發熱的面頰，我看著站在門口對我橫眉冷眼的父母。

　　「這大半夜的你在這裡幹嘛？」老爸甩了我個耳光，在我還沒來得及回答時，母親的一腳又踢在了我的身上。

　　「你瘋了你傻了？啊？大半夜的你在外頭幹嘛？你到底想幹嘛？」

　　聽著父母在耳邊的咆哮，我的眼淚跌出了眼眶。沒有猶豫，我立刻將打開的房門關掩，即使是大半夜，我也怕他們對我的責駡會遭來些莫不相干的人。

　　關上門，看著父母，我走到音響旁，背對父母用手摸著碟機說道：「你們不是一直都閑我沒事幹嗎？現在有人給我掙錢的機會，叫我去一個節目裡跳舞，這就讓你們憤怒了？我不過就是忘了給你們打個電話而已，幹嘛對我拳腳相加？我自己找來賺錢的正兒八經的事，也至於你們對我這樣？」

　　「誰給你掙錢的機會？你怎麼就那麼相信他？世界上會有這麼好的事情？他怎麼不找別人就偏偏找你呢？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你腦子裡裝的是什麼？」

　　抬頭看著母親，我第一次憤怒了。對著她我怒吼道：「你還要耽誤我多少！我早跟你說過我不喜歡學習，我喜歡的是跳舞，當年我有機會去藝校，你不讓我去，就為了把我拴在你的身邊，現在呢？我有什麼，我什麼都沒有！給我這個機會的人叫做雲揚，就是你們在電視上天天看到的那個I'm king的主持人！難道我不信她，我去信馬路邊上隨便一家餐館裡的老闆？聽他們對我說先幹著，看情況再給工資的話嗎？」

　　老媽愣了下，隨即以她母親特有的威嚴繼續問我：「她找你？她找你幹嘛？跳舞？為什麼偏偏找你。這滿大街會跳舞的多少人，為什麼偏偏要找你？那些藝校的、舞蹈學院的不找，找你一個沒進過舞蹈學院的？我耽誤你？藝校就那麼好？裡面亂七八糟的，男的女的摻和在一起，鬧成一片，好聽還是好看啊？你以為那好？是不是有一天你想去殺人放火了，我也要答應你啊？」

　　「你忘了吧，這是我的生命，我有權利決定我的未來吧。你們從來都在按自己的思路去做，去想，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替我想過。從我生下來開始，你們就在為我做著決定。決定我學這個，學那個，那些東西，都是你們逼著我去做的事，你們根本就沒有問過我，我喜歡不喜歡！每次我一說什麼，你們就拿殺人放火來堵我的嘴，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現在這樣，也有你們的責任！如果你們肯聽我多說一點點，多把我說過的話考慮一下，就算不答應，也多少的放在心上，去站在我的角度稍微想一下也行啊！你們有這麼做過嗎？我從小到大，做錯事了你們除了打就是罵，你們還要我有出息！你們要我怎麼有出息啊？我被你們拴的這麼牢，什麼事情都不叫我去試試，我能有出息？你們覺得現在的社會，還是以前的那種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年代嗎？」

　　整個房間裡靜了下來，我站在原地，惡狠狠的瞪著父母，看著他們冰冷的臉，等著他們的鞋底飛過來的那一瞬間。

　　只是這個瞬間一直遲遲未來。

　　「要跳舞也用不著大半夜吧，還有就你一個人在這裡？要是出了什麼事怎麼辦？那個給你介紹這工作的女人就沒想過？」老爸終於開口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

　　「我還沒有資格獨立擁有什麼舞蹈練習房。雲揚白天帶我去了I'm king的排演廳，那裡有五個女孩，都是藝校的學生，她們不願意跟我這個沒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一起跳舞。現在的這個房間，是別人練舞專用的，暫時讓我用用。我是等別人白天用完了走了以後才進來的，接到你們電話前，我抓緊所有的時間一直在練，連休息都顧不上，才會到了這麼晚。」

　　老爸目不轉睛的看著我，停了大概一分鐘左右，才對我說道：「很晚了，先回家！」

　　關掉所有的電源開關，我和父母離開了那間房，也離開了中環大廈。打了輛車，我們踏上了回家的路，只是這一路，我們一家三口都走得冷淡極了。

　　4.早餐

　　回家後，我們都異常沉默，相互間沒有任何話語。我回到了我的屋裡，鎖住了門，躺在床上一個人悄悄地哭了起來。

　　雖然這一次父母還沒有說不許再去之類的話，可是那一巴掌還有那一腳，卻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總覺得自己活下來都是為大人們活了，現在已經渡過的十幾年的光景，我自己卻從來沒有為自己爭取到過什麼。

　　擦掉眼淚，我拿出口袋中的鑰匙仔細的凝望著。

　　這一次我絕不要放棄，不管父母答應不答應我都要堅持下去。這件事對於我來說不是什麼壞事，難道在我遊手好閒的時候，找到份自己可以賺錢的正當的事情做，也要受到指責嗎？長久以來，你們都在恨鐵不成鋼，可是究竟你們又為了我這塊廢鐵做了多少？

　　我在心底狠狠的抱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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