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堂男友(65)_傅銀娣

六十五

　　「給我！」他敏捷地撲過來，從我手裡搶走了診斷書，展開，下一秒，他的眉頭深鎖，癱坐在病床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喃喃自語。

　　「齊澤……」我想安慰他，但我以什麼立場說風涼話？今天得了病的不是我，但多希望是我來代他受罪！我實在不敢想像這世上少了他，我會活得怎麼樣？還有沒有勇氣活下去？

　　都怪我！他發燒都持續了將近一個月，我怎麼就沒有發覺不對呢？

　　「出去吧！我想些事情！」

　　「齊澤……你不要難過啊！這病是可以治好的啊！我們可以想辦法治好它……」

　　「出去！」他大聲地沖我吼叫，「出去！」

　　「齊澤……」心裡好難過啊！

　　他的聲音又變柔了，「出去！好不好！留給我一點兒自已的空間！」

　　無法拒絕如此溫柔的他，我默默地退了出來。

　　除了第一天，他知道病情時情緒低落，後來就一直像個正常人似的對我有說有笑，但偶爾我會看見他落寞地拿著那個裝著他母親照片的懷錶喃喃自語，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我知道他很傷心，很難過。我也知道他的心裡並不像表面上那麼開懷、坦然，他只是用這種方法讓我心裡舒服一些些。

　　我不能讓他一人承擔所有的痛苦，不忍讓他背著我流眼淚。我知道他在乎他的家、他的爺爺、爸爸和妹妹，但他卻仍像和他們決裂般沒有讓他們知道他現在的任何情況。「不可以再這樣下去！」我對自己說，於是，我打通了齊澤家的電話……

　　「齊澤，你想吃什麼？晚上我給你做來！」笑眯眯地我問著病床的齊澤。

　　「也沒什麼想吃的東西，感覺都差不多！」

　　「黑米粥好不好？聽說很營養的。然後……然後再給你做些大骨湯吧，一定也不錯！」突然我想起，「黑米粥和骨頭湯一起吃應該沒問題吧！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吧？等一下我去問一個醫生吧！」

　　「成惠！」

　　「嗯！」

　　「你天天在這陪我，工作怎麼辦？」

　　「我已經辭職了！」在他生病住院的時候我就辭掉了。「你不要多想，我也是不想工作了，太累了，反正你有錢，可以養我，正巧你又需要我照顧，辭了工作也好！」

　　他不再說話，臉色卻很難看，「齊澤，你……在生我的氣嗎？」我怯生生地問。

　　「成惠啊！」

　　「嗯！」

　　他又不支聲。

　　「你要對我說什麼？」我問。

　　他用手撥開了我的劉海，語氣淒涼地說，「我要是走了你怎麼辦？」

　　「齊澤，不會的！不許你說那樣的話，你不會離開我的。」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談死亡，我害怕那種死神逼近的壓迫。

　　「我怕我走了，你仍在為生活奔波、勞碌，累壞了自己。」頓了頓，他繼續說，「你是為了賺錢可以不要命的人，這樣子我怎麼可以放得下你呢？」

　　「那留下來，照顧我，哪兒也不去！我們可以結婚，我已經夠法定年齡了，我可以和你結婚，然後做你的守財奴，一分一厘我都不給你用。嗚嗚……」

　　「不許哭！白癡！」他溫柔地拭去我的淚水，自己的眼眶卻紅了一圈，「你這個傻瓜，你就會替我著想，為什麼不替自己想想呢？少了我，今後你還可以嫁給別人，做別人的守財奴！」

　　「不，這世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齊澤了，除了齊澤，我誰都不想嫁！」

　　「不許你這樣子想，你要活得快樂，懂嗎？你要給自己找快樂，懂嗎？你這樣讓我怎麼放心……」

　　「不！」我撲進他的懷裡，哭聲喊道：「我不讓你放心，我要你時時刻刻想著我，念著我，片刻都離不開我！拜託，不要再說死，也不許再說死！那離我們很遙遠，很遙遠！」

　　他摟著我，緊緊的。

　　「齊澤，我們結婚吧！」

　　他不支聲，只是那臂膀收得更緊了。

　　「齊澤，我們結婚吧！不管怎麼樣，我們結婚吧！」

　　他不作聲，沉默了好久，吐露出一個字，「不！」那聲音蒼涼、無力！

　　「為什麼不？以前你不是這樣子的，明明想結就結啊！我不相信你不想要我！」

　　「成惠！」他用力地推開我，板著嚴肅的面孔對著我，「不許再跟我提結婚這件事，否則……我這兒就不需要你來照顧了。」

　　「齊澤……嗚嗚……我不說了，再也不說了。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再……也不惹你不高興了。」

　　「成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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