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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可當我轉頭的時候,一副觸目驚心的畫面躍入了我的眼簾。

  一塊塊或暗紅、或已經變得淤青的傷痕,醜陋地依附在依然原本應該白晰透亮的臉上。而依然裸露在睡衣外的粉頸上,已有不少的青腫,躲藏在她披下的長髮中,向我叫囂著。

  一看見依然如此狼狽的樣子,我的心,猛的一下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地拽住了。

  我手足無措的拉著依然的雙手,詢問低頭不語的依然,「依然,出什麼事了?到底是出什麼事了?你被人打了?是誰?告訴我!」

  我捋開遮蓋住依然額頭的劉海,雙手忍不住地去撫摸那些印留在她臉上的痕跡。我盡可能的讓自己的手能夠再溫柔些。但是,當我的雙手觸及到依然的時候,她還是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向後躲著。

  「依然,是不是aLon幹的?是不是他打了你?」

  睡衣,赤腳,讓我一下子就聯想到依然身邊的人。如果說依然是和aLon住在一起,那唯一可能打依然的人,也只有他了。

  但我不懂的是,依然還是沒有說一句話,哪怕是一個輕微的點頭,或是搖頭。她只是任憑著已經憤怒的我,用力地搖晃著她,要她說出真相。

  依然的這種呆住的樣子,更讓我心痛。心痛的發酸。

  一定 ,一定是aLon幹的!不然的話,依然所表現出的樣子,是不會像現在這樣的傷神。如果是別人,依然早就哭著告訴我事情的全部。

  不為別的。只因為,傷她的人,是她深愛著的那個人。

  可是我不會去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關係。我的內心告訴我,不准有人欺負依然,更別說打她了。不管是誰,只要是他欺負了依然,我一定會找他算帳。

  人擋殺人,神阻誅神。

  胸中的怒火已經燒到了嗓子眼,我叫駡著沖進了廚房,操起把水果刀便往大門跑去。

  我要讓那個男人嘗到,他傷害依然後該得到的懲罰。

  依然現在住的地方,我認識。當初,就是我陪著她去找的房子。而現在,原本我希望能夠給依然帶去溫馨的那個家,能夠讓她感受到家的溫暖地方,卻已經成為她不願再去回想的痛苦。

  依然哭著撲了上來,死死的抱住我,「斐麟,不要去――不要――!」

  她的力氣很小,根本無法將我拉住。已經被憤怒完全掌控的我,不顧一切地往外沖去。

  依然沒有放手,而我又捨不得用力地去把她推開。兩人就這樣,糾纏著一步步向門的方向挪動著。

  依然哀求的哭聲,在「啊」的一聲後,消失了。緊緊拽著我的那雙手,也頓時放開了對我的束縛。她被門口高出一些的水泥地絆倒了。

  我趕緊將手裡的水果刀放下,把依然扶了起了。

  她的雙膝,被撞開了很大一塊。血,像是得到赦免的囚徒一般,迅速地滲過她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之中。

  我皺著眉頭,擔憂的看著她的傷口,心疼地問她,「依然,你沒事吧?看,都流血了!」

  依然的眼裡,依舊含著淚水。她似乎在努力地不讓自己哭出來。

  「斐麟,答應我,別去好嗎?」

  她的表情,真切的流露著關心與擔憂。

  怒火,瞬間在她憂鬱的雙眸注視下被無情的撲滅了。

  我不忍再讓依然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無奈地點下了頭,答應依然不去找aLon的麻煩了。

  我扶著依然回到家裡,將她安置在了沙發上,手忙腳亂地找到了家裡的醫藥箱。

  在幫依然塗紅藥水的時候,我聽見依然的肚子發出了一聲響。

  要是放在平時,我一定會好好的逗一逗依然。可在現在的依然,卻讓我一點也提不起耍寶的興趣。

  除了憐惜,更多的是心痛。

  我讓依然在沙發上休息一會,然後自己躲進了廚房。

  家裡的冰箱裡,除了啤酒以外,基本上找不出其它什麼可以果腹的食物。無奈之下,我只好給依然煮了一碗速食麵,順便又煮了幾個白水蛋,準備呆會給依然去淤用。

  在依然吃面的那會,我把浴缸裡裡外外的洗了好幾次,放上了一缸熱水。我想,現在的依然,或許很需要在熱水裡泡上一泡來緩解她心中的不快吧。

  當我把自己的臥室整理完畢的時候,依然正好從浴室裡走了出來。她一看見我,頓時又低下了頭不說話。

  氣氛,有點尷尬起來。

  我連忙開了口,「依然,床單和被套我都已經換新的了,今天晚上,你就早點睡吧!」

  依然抬起了頭,睜著她寫滿詫異的眼睛問:「我睡你臥室,那你呢?這樣不太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我睡客廳裡,我家的沙發可是很大的!當初卡其也是睡那裡的!」我看出了依然的擔憂,想用風趣一點的話轉移她的注意。接著,一把把她推進了臥室,隨手關上了門。

  在門外,我對著屋裡的依然說道:「依然,把頭髮吹幹了再睡,吹風機在化妝臺上放著了。還有,別忘了把門反鎖了!」

  說完這些話,我回到了客廳,在沙發上躺下。

  臥室裡的燈,還沒有關,泛著點點昏暗。裡面隱約傳來吹風機賣力工作的聲音。

  因為憤怒而緊繃著的神經,在鬆懈下來後,讓我感覺到特別的累。很快的,我便在沙發上睡著了。

  這一晚的夢,有個主題,叫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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