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另一半臉(33)_一忽兒左

三十三

　　我拉住aLon的手，說，」你想聽這個故事嗎？這是個很長很長的故事，但是我知道自己沒有足夠的勇氣全部一句不漏的說給你聽，我不想瞞你，因為我想我是真的開始愛上你了，我不想將過去重又翻出來，去傷害我周圍的人。你明白嗎？」

　　「不明白，我不懂你們中國人為什麼總喜歡把事情弄得那麼複雜？我只是想尋求一個答案而已，知道了答案我才能放下這個困擾，你知道嗎？那天我眼睜睜的看著你滿臉淚痕的叫阿亮，我心裡多不是滋味！」aLon激動的說，」我以為你是真正屬於我的了，我一直都這麼認為的，可是依然，那天，你卻像給了我當頭一棒那樣，把我給打悶了。」

　　aLon站起身，煩躁的在房間裡跺步，像一頭憤怒的野獸那般呼哧呼哧地喘著氣。

　　「阿亮是我愛的第一個人，在你之前，我只愛過他一個人。」我決定將事情全盤托出，我不想因為這個原因，讓我手中的幸福慢慢融化掉。」但是那是幾年前的事了，現在我與他，只是朋友而已。和斐麟也是很好很好的朋友而已。」

　　見他不說話，我又繼續說，」那天我只是為他難過，你想想，我們這群人在一起已經有那麼多年了，彼此都將對方當作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就像親人那樣，你明白嗎？少了任何的一個，我們都會難過，我並不是為了阿亮才那樣的，事實上，換了是其他的誰，我也一樣會――」

　　「不，換了是別人，你不會那樣做的。」aLon看著我，眼睛裡是萬般的無奈，」你那時的表情，我記得很清楚，就像是最心愛的人被別人搶走並永遠不准你們相見那般。我也有過心愛的人，我知道你當時的所作所為代表了什麼。」

　　我的眼框開始潮熱起來，這些話緩緩從aLon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我就覺得像是無限的鋒利的銀針插滿了我的整顆心臟。

　　「你很愛阿亮是嗎？」

　　我低著頭，既沒承認，也沒矢口否認。

　　「告訴我，你現在還愛著他，是嗎？！」aLon不由分說地拽住我的雙臂使勁的搖晃，在這麼劇烈的搖晃中，我感覺自己慢慢開始虛弱，我試圖讓自己再次昏迷過去以逃避這樣蟄人的問題，可是我並沒有如願以償，相反，我的思路變得異常的清晰，我自己也在心裡問，我是不是還愛阿亮？是不是我以為有了aLon後就有了一層不被別人識破的保護網，aLon真的對我來說只是一個盾牌嗎？由他的存在來抵擋別人的流言蜚語，而自己卻安全的躲在他的背後繼續留戀阿亮和他的一切？是這樣的嗎？

　　「夏依然！看著我的眼睛！你回答我！你到底是愛他，還是愛我？！」aLon的聲音充滿了整個房間，卡其睜著無辜的雙眼，安靜的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觀察我和aLon之間的戰爭。

　　「我愛過他。」我翻遍了所有的詞語，最後輕輕吐出這四個字。

　　aLon沒有說話，但是我從他看著我的眼睛裡，看到了他的痛。我責怪自己，既然還沒有完全忘卻，為什麼還要拉一個無辜的人進來陪我趟這次混水。我甚至想，如果這次aLon轉身離開，我一定不會去抓住他的手，就讓他這麼走吧，因為阿亮是我最深愛的男人這個事實是今生都改變不了的。如果他要走，我也找不出任何挽留他的理由。

　　可是在彼此沉默了一會後，aLon卻出乎意料般的笑了，那笑容瞬間刺破了籠罩在房間裡的陰霾，可是我卻分辨不出這個笑代表什麼，是恍然大悟？是解脫？還是別的什麼？

　　「愛過他是嗎？」他詢問我的回答，在我點頭之後，他忽爾像個孩子般的在我臉上吻了一下，這下輪到我傻了。

　　「教我們中文的Miss Li說了，『過』代表過去時，就跟英文裡的『ed'一樣，也就是說是已經發生過的行為或舉動，『愛過他』就說明是以前愛他，但是現在不愛了，依然，你現在是愛我呢？還是愛他？還是那個斐麟？」

　　我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的說了句：「愛你。」

　　aLon像得到糖果的小孩一樣在我臉上用力的吻了一下，然後抱著我在屋子裡打轉，和剛才的他判若兩人。

　　我想，我是真的永遠沒辦法搞懂外國人的思路和處理事情的方法了，他們似乎已經將幽默和自我安慰的細胞深深的植進了自己的腦中，別人無法給予他們需要的説明和安慰時，他們還可以自我症療。這樣也挺好，至少在面對無數個突發狀況的時候，他們能夠快而乾脆的找到一條最近的最安全的路。

　　21．

　　和aLon解釋清楚那層繁複的關係後，這個大男孩又恢復了以往的活力，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那樣對我好，什麼都順著我，還包攬下所有的家務，只是有時候我在無意間將目光投到他身上的時候，會看到他那略帶茫然的眼神朝著某一個遠方，那種眼神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是充滿憂傷和哀愁的，是不該出現在像他那般的男孩身上的。

　　我想，或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aLon和我之間開始了一種自我保護的結界，我不敢再在他面前提起阿亮和斐麟，而他，也刻意的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那般，只是間或偶爾目光的飄移告訴我，我們之間的隔閡畢竟是真實的產生了。

　　一次我把一份重要的工作文件忘在了家裡，於是打車回來拿，走到房門口的時候聽見門內有頻繁的開啟抽屜的聲音，天生的敏感使我放輕了腳步，我拿出鑰匙將門打開一條細縫，然後我看見房裡的aLon正翻箱倒櫃的尋找著些什麼，許久過後，終於找出了一本淡紫色的皮革記事本，我沒有過多的驚訝，只是不吭一聲地在通過那條門縫觀察著aLon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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