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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aLon見我拿著票一聲不吭,於是便急了,像是擔心我出爾反爾一樣。

  「知道了知道了,10點大堂見。」我沒等aLon說話就把門」砰」的一下關上了。

  起床後我隨便梳洗了一下,對著鏡子瞧了瞧,忽然發現自己的臉色竟然紅潤了好多,經過這十幾天來充足的陽光暴曬,我的皮膚已經被暈染成一種健康的小麥色,生機勃勃的,我對著鏡子還真不敢承認就是個十幾天前還得靠厚厚粉底遮蓋憔悴和蒼白的我呢。

  我塗了點粉色的唇彩,然後把行李整理了一番,特意換了一件露肩細吊帶的小背心和一條緊身的牛仔褲,隨便把頭髮紮成一束,晃晃悠悠地就來到了大堂。

  但僅僅是這樣,就把那aLon小朋友唬得一愣一愣的了,他看見我的時候忽然臉紅了一下,然後居然扭扭捏捏地蹭過來,在我旁邊猶豫了好久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我看著他挺納悶的,心裡想,鬱悶了吧,小夥子,沒見過一美女變成這個模樣吧。於是我故意裝出傷心的樣子對他說,」我是不是很醜啊?算了,我知道你後悔了,你自各兒去上海吧,免得跟我走在一起丟了臉。」

  說完,我跨著大步去服務台結帳,剛把錢遞進去的時候,aLon就先我一步把我的錢給付了,甚至連開口的機會都不給我就拉著我往大堂外跑,我提醒他還有七八十的零錢沒找呢,他卻滿不在乎地說不要了不要了。我琢磨著這國外的小孩都不知道勤儉節約的美德嗎?再想了一下子,忽然發現自己也差不多,於是就沒再說話,任aLon拉著跑。

  上了車後,aLon的臉還沒有復原,紅通通的一片,我擔心他是不是發燒發得傻掉了,於是下意識的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結果又把我們外國小朋友嚇了一跳,冷不防地彈開到一邊。

  「喂喂喂,也不用這麼打擊我啊,長得醜也不是我想的,你有什麼話就說啦!」我故意調侃他,轉過頭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特愛跟眼前這傢伙較勁,似乎把他憋得手足無措我能拿大獎一樣。

  「依然,別,別生氣,我沒別的意思。」aLon不敢看我的眼睛,他把頭低到不能再低的位置,那顆耳朵上的水鑽耳釘偷偷摸摸的打探著要露個頭。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我只是覺得……」aLon眨巴眨巴眼,偷看了我一眼,接著說,」我只是覺得,你太可愛了。就這個,沒別的意思!」

  我聽了後心裡震了一下,恍惚間我想起了阿亮,最初他和我走到一起的時候,也曾這麼誇過我,現在想來,那個時候似乎離開我很遠很遠了。

  我沒有想到的是,在我二十五歲早就過了用」可愛」來形容的時候,居然還有人會這麼講我,那種熟悉的感覺就像一襲龍捲風一樣掃進我的內心深處,所有的回憶一起上演,我又一次成為記憶的囚犯,被迫觀賞那一幕幕串成無限傷痛的老電影。

  aLon見我許久沒說話,又著了急,於是在一旁唧唧歪歪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我想我這次回上海的第一件事,就是得去外語學院深造深造不可,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書面翻譯跟口語是那麼毫無聯繫的兩個極端。我在公司看過那麼多份英文合同,早練就了一目十行的本領,可是沒想到一聽到aLon開口,我居然會全然的不知所云,看樣子我是該充充電進步一下子了。

  「aLon,我既然答應你做你的導遊了,我就絕對不會失信。所以,你不用再擔心我會反悔。」

  aLon聽了我的話似乎松了很大一口氣,然後他笑著說,」That's OK!你是個真正的中國美女!」

  「是啊是啊,我是made in china的,不是別的國家生產的!」我沒好氣的朝他瞪眼睛,心裡思量著,要是我去進修英語,那面前這傢伙絕對應該去學漢語,連表揚都不會。

  時間就在我們你來我往的閒話裡悄然而逝,很快我們就到了機場,登上了那部飛往上海的航班。

  我走上登機台的時候,轉身朝背後的城市看了一眼,想到那些姹紫嫣紅的芬芳馬上就要從眼前消失,我的眼睛就酸酸的,我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有了錢,一定要來海南養老!

  9.

  飛機到上海的時候,我打開手機,從裡面蹦出了N條短信,我看了看內容,都是斐麟發來的,像是有什麼急事要我立馬回電,我打過去,電話那頭卻傳來關機的提示音,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裡忽然像被抓了一把似的,斐麟平時不太憋著勁兒找我的,要不然就是有什麼重要的火燒屁股的事要找我。

  我心急地攔了輛計程車就想朝他家去,結果一關上門卻看到aLon淚眼汪汪的站在車門外。我拍了拍腦門,差點把那傢伙都給忘了,真是個麻煩精!

  我開了門朝他喊,」我要去找個朋友,有急事,你先找個酒店住吧,我辦完事聯繫你!」

  「那你的行李怎麼辦?」aLon指指我躺在地上的一個大旅行箱,向我攤了攤手。

  「唉,真麻煩。」我心裡嘀咕著。」你先帶著,改明兒我來拿!好了好了,就這麼說了,我趕時間,拜拜!」

  計程車絕塵而去,我從後視鏡裡看到越來越小的aLon的背影,咬了咬牙。

  唉――!

  我在aLon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把他拉進了車裡,等他剛把行李箱拖上車,司機就擇路而奔了。

  「唉,算我心地善良,等我見了朋友,再幫你找酒店吧!」我無奈地說。

  「依然,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保證!」aLon很老實的縮在座位裡。

  到了斐麟家,敲了半天門都沒人開,我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以往我有些什麼麻煩事或者是生病的時候,斐麟都會提前打電話給我詢問,就像我先前所說的那樣,我和斐麟之間有一種類似於通靈的奇妙能力。

  我還記得那次我們公司接了筆大單子,老闆是臺灣人,對於資金投入方面盯得比誰都緊,既要讓我們公司把企劃做得完美無缺,又不肯多付一個籽兒。我們經理懸乎了半天都沒將他拿下,結果無奈之下,只能打了個電話給正在放大假的我,限我3天之內搞定那個臺灣佬,電話裡還口口聲聲威脅我,要是搞不定就扣我大半個月的工資。

  雖然我知道他是開開玩笑的,但是我還是不得不從電影小說零食shopping的狀態下抽出時間,專程和經理陪那個已經50多歲還打扮得像個痞子似的臺灣佬光顧了無數個上海有名的地方,整整3天哪!3天裡我的睡眠時間加一塊兒不過10小時,眼圈黑得像只熊貓似的,別人叫我得隔個3,5秒才有反應,我的那雙聖.芭芭拉的高跟鞋還沒穿過幾次就在這短短幾天裡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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