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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我記得當時我是冷靜的從他身邊走過的,對於這個我曾經深深刻進心靈深處的男孩,我無言以對。

  他就因為一個女孩的幾句話,放棄了我,放棄了他和斐麟之間那麼久那麼久的友情,我實在難以確信,這個眼神依舊純淨的男孩到底還值不值得我去依靠、去相信。

  這麼多時間以來,有太多太多的傷痛讓我裹足不前,我的年紀停留在初遇阿亮的那一刻,而我對愛情的信仰卻像是颱風過境之後的殘骸那樣,殘缺不堪。

  我開始懷疑每一件事物,懷疑那些坦言說愛我的男人對我的誠心,懷疑將來,懷疑一切讓我感覺美好的東西,我怕這是黃梁一夢,夢醒後只有刻骨的傷痕歷歷在目,觸目驚心。

  我痛恨這種遺失的感覺,所以我選擇讓對方把我丟失,把遺憾留給他們,把難過和悲傷統統都壓到他們背上。我只想快樂,或短暫或長遠,亦真亦假,任何一個男人一旦無法給予我所希翼的感覺後,我便毫不猶豫地縱身躍出他的視線,不再聯絡,不再有任何牽扯和瓜葛。

  可是最後,我還是原諒了阿亮,我這才發現自己所築起的堅固的防線其實只是在等他某一天的再次親臨,在我和他之間,我始終像當年那個執著而天真的小孩一樣,癡癡地等著他的幡然頓悟,等待他再一次正視我的臉我的眼睛,用他許久不變的灼熱的目光。

  哪怕我在所有的愛情中扮演揮舞大刀英勇出征為愛情浴血奮戰的武士,而惟獨在阿亮面前,我又心甘情願恢復成那個只會等待、只需要一句誓言就能滿足的純真的孩子。

  阿亮說他連續兩個晚上,從萬體館徒步穿越了大半個上海,走到我彭浦的家,就為了看我一眼。他說他不是因為沒錢坐車,他只是想嘗試一下用6小時連續想念一個人會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阿亮說他就這麼不知疲倦地行走,走到雙腿乏力,走到噁心、想吐。

  當然,我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走來的,還是用別的什麼方式。

  我只是知道,他真的回來了,那個帶走我對幸福下的定義的男孩又再次回到我身邊了。

  這樣一個結果擺在我眼前的時候,我又何必再去在乎其他的事情呢。當時的我天真的以為老天始終對我們不離不棄,所以才會讓我們這兩個迷途的孩子在跌跌撞撞過後又重新相遇。

  嘗過分離的痛楚後,彼此都格外珍惜相處的時間,阿亮開始接我上下學,開始認真的聽我嘮叨平日裡發生的瑣碎的事情。他買很多熱騰騰的珍珠奶茶給我喝,他給我講這不相見的一年裡他是如何過來的。

  當然,他也狠狠的痛斥了小諾,他說我怎麼會被她給騙了,我怎麼早點沒發現,我怎麼那麼聰明的人竟然相信了這種荒誕可笑的謊言!

  阿亮握著拳頭義憤填膺的說,依然你知不知道,那個女人居然是那樣的居心叵測。她居然說你跟斐麟睡過覺,你看,她是多麼的壞、多麼的讓人不可理喻啊!

  我不置可否地微笑,一臉明亮。

  阿亮疼愛地輕捏我的臉頰,他說,依然,你是那麼單純那麼好的女孩,你怎麼可能去跟斐麟睡覺呢,你甚至連碰都不讓我碰,你又怎麼可能去做那種不要臉的事情呢。

  阿亮的手大而溫暖,他像一年前那個冬天裡那樣將手放在我的頭頂上,小心地在我左臉頰上吻了一下,他說,我知道你喜歡過斐麟,但是我願意相信你什麼都沒和他做過。你還是依然,我一個人的依然。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我們都沒有再對這件事做太多的辯解和猜測,畢竟我和阿亮又重新走到了一起,人在最幸福的時刻往往容易忽略過去種種不開心的事,所以我沒有必要再把那天阿亮對我的咆哮還有他印在斐麟臉上的那一拳刻意記在心裡。

  我寧願相信所有的不妥協都是一場不可信的夢,詭異而華麗,在清醒和沉睡之間顛蕩,只要沒有人提起,它始終會成為冰封的過去,不管它曾經創造過多少枚傷口。

  我始終覺得我和斐麟還有阿亮之間的感情一直互相羈絆卻又互相體恤的交集著,似乎只要與他們中的任何一人有了牽扯,那必定又會跌回到三個人的旋渦中去,我們在無意識的狀態下把重新分開的線又纏繞到一起,死結一次比一次多,一個比一個難解,到最後只能看到那些線扭曲而猙獰的面孔,狠狠的盯著我威逼我不要再試圖把它們分開,又或者從一開始,這三條線就有一個共同的端點,只是我們都沒有注意到而已。

  阿亮說他和斐麟和好了,就在來找我的前一天晚上,他說他們熱鬧的打了一場,然後互相擦眼淚,就這麼好了。

  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我怕我詢問過多關於斐麟的事,會再度讓阿亮產生懷疑,但是我又急切的想知道斐麟現在究竟如何了。

  一年前因為我的關係害他們關係破裂,一年後在我重新得回屬於自己的那份溫暖的時候,無辜的斐麟是否也會找回他的生活,還有他賴以生存的兄弟之誼呢?

  阿亮說過幾天帶我去見斐麟,我們大家就像什麼事都沒有那樣,喝它個痛快!

  我點頭應允的時候心裡在想,我和斐麟之間真的沒任何事情發生啊,我們能有什麼可以發生的呢?除了阿亮出現前那37天眾所周知的單純感情,我們還能有什麼呢?

  我還記得那天晚上的斐麟特別沉默,在阿亮和陶子舉杯豪飲的時候,他的目光從我身上快速地掠過,慌張而讓人憐憫,像是不小心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那樣,匆匆的收回。

  他舉起酒杯向阿亮敬酒,阿亮輕輕的捶了他胸口一下,然後兩個人相視一笑,阿亮說,斐麟,今天過了,我們還是好兄弟,以後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你說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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