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也會惡作劇(1)_想非非

一

　　楔子愛人消失了

　　不要不要，她不要失去他。她還沒有告訴他——無論他如何邪氣霸道，無論他的行為如何叛逆離道，她都要跟著他，一直跟著他！

　　沒有關係……

　　所有的人都圍在自己身邊，嘴巴不停地一張一闔，不停地告訴自己，「沒有關係，闌珊，不要緊……」

　　闌珊？對！如果不是他們反復提醒，她幾乎痛到忘記自己的名字了。

　　可是，沒有關係？不要緊？與己無關，他們當然可以說得如此雲淡風清！他們根本感受不到這樣的痛苦。

　　深入骨髓的痛讓她已經恨不能將自己的身體兇殘地撕碎，焚化成灰。

　　只因，那是她的罪，是她一想起便淚如泉湧的痛！

　　葉闌珊凝視鏡子中的自己——慘白的面孔上淚痕縱橫交錯，漆黑的雙眸宛如泉眼，淚水不休不止，仿佛發誓要流到海枯石爛一樣。她輕輕歪頭，勾起唇角，但笑容勉強到慘不忍睹。

　　然後，她看見鏡子中自己身後的房間也哭了起來，哭得好凶，拼命替她流著極度痛楚的眼淚。

　　「我不相信……」她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不知在安慰著誰。

　　鏡子裡女孩的淚卻流得更凶，房間氤氳在一片水氣中逐漸模糊，扭曲。空茫的視野中浮現出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熟悉的神情熟悉的笑容一瞬間洞開她支離破碎的身體。

　　她終於崩潰，失聲痛哭！

　　朦朦朧朧當中——

　　「闌珊，不哭，闌珊……」本該躺在病床上接受搶救的男人輕飄飄地飛躍過來，將女孩顫抖不止的肩膀摟進懷中，哄慰著：「不哭了，不哭了……」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不要……不要啊！曉勇……」

　　「沒有走，沒有走啊！」莫曉勇笑著，一如往常邪邪的那種笑，但英俊邪氣的面容虛幻而單薄，仿佛下一刻便會融化在空氣裡。

　　「不要走，求你了，求你了……」顫抖如落難的小獸，闌珊哭泣的請求已含糊不可聞。

　　「闌珊。」莫曉勇輕輕念著她的名字，輕柔地環抱著，「我沒有走，我會一直陪著你……」

　　「不……不要走……」闌珊自顧低喃著，仰起頭，眼神渙散。

　　「在醫院守了這麼多天，你也累了，需要睡一會。」他在她耳邊建議，手握著她的腕，「好好睡一會兒，好不好？」

　　「不要走……」她跟著他，聽話地爬上另一張病床坐下來。

　　「不會走的……我不會走！乖乖睡吧……」仿佛發誓一樣，莫曉勇在她額頭印下親吻，「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不要離開我……」闌珊緩慢闔上腫成水蜜桃似的眼睛，淚水順臉頰鋪灑。

　　他一直在她身邊！他說的，他向她發誓的！

　　但事實是——

　　莫曉勇支離破碎的軀體此時正躺在對面白色的床鋪上，身上插滿了大大小小粗細不均的管子。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莫曉勇看著闌珊，他溫和的笑臉逐漸淡出，消融在空氣中。

　　闌珊逐漸模糊的視線中只剩下男人孱弱衰竭的身體和若干圍繞在他身邊的醫療器械。她惟有反復低喃著他的名字。

　　「……曉勇……曉勇……曉勇……」

　　不要不要，她不要失去他。她還沒有告訴他——無論他如何邪氣霸道，無論他的行為如何叛逆離道，她都要跟著他，一直跟著他！

　　她已經決定愛他了，已經決定的，就不會改變……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發出微微吱軋聲後，向內開啟。幾聲小心翼翼的腳步聲後，滿臉淚痕的闌珊被擁入一副寬闊的胸膛，那胸膛屬於莫曉勇的雙胞弟弟——莫青天。

　　青天緊緊抱著她，嘶啞的聲音仿佛來自地下，「闌珊，不要再哭了，你這樣哥哥看到會傷心的！」

　　「他不會再為我傷心了……不會再傷心了……」闌珊軟軟地倒在青天懷裡，「再也不會了……」

　　再也不會了——從莫曉勇打橫飛出去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失去他了！

　　即使千萬個不情願，她仍然失去他了！

　　「不要……」仿若困獸臨死前最後的一聲呻吟，闌珊垂下頭，昏了過去。

　　若是上天硬要他們分離，她寧可就此陷入昏睡，再也不要醒過來。

　　再也不要醒來！

　　也不想，想起來！

　　Part1蠍子和貓的戰爭

　　「臭蠍子，沒人性！」她捶捶捶，踹踹踹。

　　「再動來動去就自己走回去。」他低聲喝。

　　闌珊驀然安靜下來，俯在他背上一動也不敢動。

　　他暗暗歎息，柔聲問她，「傷口還疼嗎？」

　　「不疼了。」她嘿嘿笑出聲。

　　「你說什麼什麼？戀人？我和他？和那個臭蠍子？有沒有搞錯啊？!」

　　午後暖融融的陽光中，葉闌珊纖細的身影憤然拍案而起，嘹亮的大嗓門硬是驚飛窗外一樹麻雀。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