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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滾滾紅塵中,生活仍然在忙碌中繼續。

  我跟妙因繼續上課,詹姆斯接過了子默手頭的工作,少麟和雷尼爾天天加班,而自從那晚之後,略帶神秘的楚翰偉,幾乎消失不見。

  除了病床上安靜睡著的那個人,每個人都依著自己原先的生活軌跡前行。

  但我知道,這只是表像;事實上有些東西,有些屬於內心的東西,已經回不去了。

  這段時間以來,不知不覺地,我瘦了很多。

  妙因比我瘦得更多。

  即便在教研室的例會中相遇,她也總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離我最遠的角落裡,低頭不語。每一次都是最晚來,最早走。

  而且去醫院探視的時候,她總是能找到避開我的時間段,我幾乎從沒見到過她。

  偶爾我的眼神與她相遇,她總是很快移開。而且她的眼睛裡,有著一種我看不懂,也從來沒見過的深深的感傷,還有淡淡的複雜。

  至於少麟,他仍然很關心我,經常來看我、打電話問候我,或是陪我去醫院。但是在我們之間,總有些東西,是不能觸及的。

  我與他,明明知曉,但無能為力。

  而且這段時間以來,他作為骨幹力量,一直在為國家重點實驗室的申報而竭盡全力,我除了叮囑他注意身體之外,根本不忍心佔用他已經所剩無幾的空暇時間。

  所以我依然經常一個人,去醫院探視。

  直到有一天,在子默的病床前,我碰到一個人,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妙因的父親。

  那是一個看上去充滿威嚴的中年男子,舉手投足頗有氣勢。他走進病房,先是默默地看著病床上安睡的子默,輕輕歎了口氣。

  然後轉過身來,打量了我幾眼,「我是妙因的爸爸,前陣子一直出差在外,這一次我是專程來找你的。」接著不容拒絕地說,「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十五分鐘之後,我們面對面地坐在醫院對面一個幽靜的茶座裡。

  他燃上一支煙,沉吟了片刻之後,緩緩開口:「韓誡跟我說起過你。」他看著我,「所以,從頭到尾我都知道,只是沒有告訴小因。」

  我低頭。

  他喝了一口茶,「我跟韓誡,思嵐是大學同學。韓誡跟我上下鋪,他是班長,我是團支書,思嵐是文娛委員,我們仨經常在一起。當年的思嵐,穿著長長的裙子,溫柔大方,喜歡唱歌,愛跳孔雀舞。她跳舞的樣子,真的很美很美。那個時候……」他的臉,半隱在煙霧中,看不真切,半晌之後,他重又開口,「後來韓誡跟思嵐開始談戀愛,再後來畢業的時候,思嵐沒有回杭州,想方設法跟韓誡一起,去了他老家所在的那個小城市。

  「聽說韓誡工作後,還是跟念大學的時候一樣,做什麼事都敢說敢闖、講義氣,又碰上一個賞識他的領導,發展得很順利。再後來他們結婚,有了子默。我們都很忙,離得又遠,很少見面,偶爾寫寫信,通通電話而已,直到有一天,思嵐突然打電話給我,說已經跟韓誡離婚,搬回杭州。

  「我是局外人,不好多過問他們之間的事,只是借去杭州出差的機會,去探望過思嵐,那時候她的身體,因為長期辛勞,已經不太好。

  「那個時候,我也見到了子默。我是真的很喜歡子默這個孩子。從樣貌上,他更像思嵐一些。再後來韓誡出逃,沒過多久,思嵐病逝,我去奔喪。我印象最深的是,在喪禮上子默沒哭,反過來安慰他的姨媽。他在有些方面,實在比同齡的孩子要成熟太多了。」

  「但是即便這樣,當年那樣的打擊,他恐怕也是承受不住的。」他看著我,「你跟子默的事,韓誡曾經跟我談起過……」

  塵封多年的往事猝不及防被撕裂開來,我的心底一陣一陣地疼痛。

  他觀察了我片刻,沉吟了一下,突然轉換了話題:「小因念大一的時候,跟同班的一個男孩朦朦朧朧的,感情很是不錯,但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事,兩人突然就疏遠了。一年多以後,那個男孩子跟著爸媽出了國。

  「後來小因一直不肯談戀愛,我跟她媽催過她,她總說不急不急。她表面上很溫順聽話,但很有自己的主見,我們一直有點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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