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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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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他身邊,我發現他看書飛快,效率奇高。而且還能忙裡偷閒,一心二用地給我這個榆木腦瓜耐心講解令我頭痛不已的高階函數。 我的身邊都是這種天才,襯得我黯然無光。 但是我很快就發現,我對這個曾經的冰山男的瞭解,其實還遠遠遠遠不夠。 中國有句古話,叫做人不可貌相。 對於這個曾經被我認為冷若冰霜,但絕對十項全能的秦子默而言,尤其如此。 因為沒過多久我就發現,這個秦子默,不僅是路癡,還幾乎是個生活白癡。 真不知道這麼多年,他是怎麼安全活到現在的。 首先他買東西從不講價,怪不得校門口那些賣電話卡、賣小吃、賣碟片、賣書等等等等的小販們看到他,都笑得那麼歡快,敢情他就是一頭呆頭呆腦的待宰羔羊。 還有他洗衣服的聲勢,絕對是空前絕後。有一次,我跑到他宿舍,剛到門口向凡神神秘秘地向我招手,「噓,別出聲,我帶你去看子默怎麼洗衣服。」我跑到水房前躡手躡腳地偷窺,就看到水房裡一副空前熱鬧的樣子。他站在那兒手忙腳亂,旁邊放著七大盆八大桶,然後也不知道怎麼放點洗衣粉,隨便攪一攪,就飛快地把衣服拿出來。我撐不住大笑。他無措地站在那兒,一臉無辜。 並且他從不知道,要把淺色的衣服和深色的衣服分開洗。我有點知道了,為什麼他姨父母給他買的衣服幾乎都是深色的,顯然是有絕對的先見之明。我笑,我歎氣,但是心裡是暖暖的帶著一些酸楚。 以後我一直幫他洗衣服,他幫不上什麼忙,乖乖地負責漂洗負責曬。 他從不關心那些八卦新聞。我和沙沙一向是不八卦毋寧死,因此我喜歡唧唧喳喳跟他講各種花邊緋聞、奇聞佚事,他也一直好脾氣地聽著。突然有一天,他不知在哪看到的報紙,疑疑惑惑地問我:「汐汐,黃宏和英達是夫妻嗎,為什麼英達排練黃宏要給他送棉襖?」 我聽得瞠目結舌,說給沙沙聽,沙沙也大笑。 他還挑食,從不喜歡吃刺激性的食物。遇到不喜歡吃的香菜,芹菜,洋蔥啊什麼的,就噘著嘴,小孩似的委屈,然後細細觀察我的臉色,再慢慢挑出來。 從來,我們出去吃鴨血粉絲的時候,他都不要香菜。 到現在,我去吃鴨血粉絲,也習慣性地說:「老闆,不要香菜。」 真不知道,那麼多年異國他鄉的生活,他是不是……還是這樣? 除了一些宛如孩子般的生活習慣外,子默對我千依百順。 他經常陪我去打球、去游泳、去食堂吃飯,替我占講座座位。 每晚上自修的時候,他都給我帶上一個蘋果,然後休息的時候,削給我吃。 每天我下課走下管理樓,一眼看到的就是斜倚在那顆老榕樹下的他,微笑著,手裡拿的不是橙汁就是可樂。他知道我一向喜歡喝這些沒有營養但對胃口的飲料。 閒暇時,我們去逛街,去博物館,去公園。我的包永遠背在他肩上,裡面放的都是我的百寶,而且越來越多,他就那麼一路背著毫無怨尤。 他還記得給我買我最愛的KISSES,但是KISSES對窮學生來說畢竟太貴。一兩次之後,我執意不讓他買,他略帶歉意地說:「汐汐,以後等我有了工資,天天給你買。」 以後…… 以後…… 我從此不再吃KISSES。 沙沙曾經有點憂傷,但又不無釋然地跟我說:「汐汐,我看到子默哥哥對你這麼好,我也開心。」 眼底還是有一絲絲的酸楚。因為她從來不和我們一起上自修。 一直都那麼善良的沙沙。 從來子默給我帶吃的玩的,都少不了沙沙的一份。有時候我們帶著歉疚,想請沙沙出去玩或一起吃飯,她多半是拒絕的,但是漸漸地她也開始會開我們的玩笑:「我才不去當你們的電燈泡呢。」說完沖我們吐舌頭,扮一個大大的鬼臉。 我們笑,微微帶點慚愧地笑。 但是即便是這麼幸福的日子,我們也鬧過彆扭。 那時的我年少不經事,加上有些貪玩,矛盾的源頭,多半歸因於我。 最嚴重的一次,子默三天不理我。 那次是因為,臨近的師大舉辦校慶,請來了余光中先生作講座。我和沙沙一向迷鄉愁迷得要死,再加上知道師大校園是著名的小資情調,而我們從沒去過。因此臨時起意,一合計,腦袋一發熱,我也顧不上自己有點感冒發燒,蹺課跟沙沙偷偷遛去了師大。 我完全忘了先前子默打電話給我說買了藥,約我下課在樓下見面。 而我和沙沙為表示尊重,在講座前關了手機,結束後心情依然興奮,一路笑著跳著走回來,完全忘了打開手機。 快走到宿舍時,沙沙捅捅我,聲音奇怪地叫:「子默哥哥。」 我停住滔滔不絕的話頭,抬頭看去。 他站在那兒,面如凝霜,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我有些心虛,但是我依然一蹦一跳地上前,拉住他的手,「子默,我告訴你哦,今天我們去聽了……」 他一把甩開我的手,「我問你,你跑到哪兒去了?」 我呆了一下,「我們去了……」 他不聽,很快截斷我的話:「你手機為什麼不開?」 我手忙腳亂翻開書包一看,關機。這才想起來,我有些歉意地看著子默鐵青的臉,「對不起,忘了開。」他忍無可忍地朝我吼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知不知道我為了找你找遍了全校所有的教室,你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遍你的電話……」他深吸一口氣,臉上滿是譴責,「林汐,你還有沒有一點點責任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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