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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我有些心虛,最近實在太忙,再加上……

  慢著——我似乎聽出了弦外之音,大叫著指向他,「你、你、你的意思是說……」

  他只是微笑,這頭死獅子,六年多不見的確沉穩多了。

  我飛快地撲到大姐那邊的書架上去。

  大姐一向有收集整理任何東西的好習慣。

  以往塞到我們門縫裡的校報,我只是大致瞄一眼就隨手一扔,最近則連瞄都懶得瞄了。但是大姐一定會整理得好好的。

  果不其然,在書架的二樓,有一疊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校報,我飛快地找到最新一期,然後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在頭版頭條,赫然列著一個大大的標題——

  留美學者唐少麟博士被聘為C大物理系教授兼學科帶頭人

  然後,底下詳細列舉了唐獅子在美國的豐功偉績:寫了多少多少PAPER(論文),做了多少多少PROJECT(課題),得了多少多少PRIZE(獎項),如何不受國外高薪誘惑,毅然回國,並婉拒Q大B大的盛情相邀,來到C大,甘為C大的學科建設盡綿薄之力,學校表示熱烈歡迎等等,舉不勝舉。

  我簡直難以想像,這篇新聞稿的主人公,就坐在我身旁。

  顧不上去探究那篇顯然是官方文件式的措辭,我先抓住主要矛盾:「你為什麼來C大?」

  就他目前所研究的學科而言,向來是Q大、B大、G大分庭抗禮、各有千秋。就算他不去那兩個學校,回到母校不也是皆大歡喜的一件事?畢竟當年他在那兒所創下的紀錄,至今仍然無人能破。

  而C大,一向以來都以人文科學類見長,說到物理學科,至少跟這三個學校比,還是有一定差距的。為什麼要來C大?我心裡有些難過。

  唐少麟仿佛瞭解我心理似的安撫地拍拍我的手,收起笑容正正經經地說:「林汐,你聽我說,我已經不是六年前那個衝動的小毛孩了。這次回國,選擇學校,我是經過長時間的深思熟慮的。從表面上看,目前的C大,我所在的學科還不夠強,但是就我目前做的研究方向來講,這裡很適合。而且我和這裡的領導談過,他們給我充分的學術自由,所以我把雷尼爾請回來做兩年的外籍專家,和我一起努力。我有信心,三年內一定會出成果的,相信我。」

  我看著他,釋然而由衷地笑,我當然相信他。

  唐少麟,永遠是最優秀的。

  他又是微微一笑:「當然,能經常看到你,我還是很開心。」

  我沒料到他會殺一個回馬槍,一愣;又看他笑得有點促狹的眼,不禁發自內心地一笑。

  有朋若斯,夫複何求。

  半個月後,莫妮卡怏怏地回國了。

  儘管她在一開始的時候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但禁不住我百忙中抽出寶貴時間,陪她出去遊山玩水,一路上為她精彩解說,還替她賣力砍價買了無數迷得她一愣一愣的布藝刺繡、字畫、木雕、剪紙等等手工藝品,再加上在她不慎感冒時忙前忙後一直忙到她康復,關係倒也逐漸融洽。至少,莫妮卡漸漸開始跟我有說有笑了,儘管絕大部分時候,還是雞同鴨講,連手勢帶比劃半天才能明白彼此的意思。因為後來我才發現,她就自我介紹那句講得很遛,估計下狠勁好好練過,其他的都不太靈光。

  莫妮卡終究也是個善良的小女子,所以伊人在上飛機前,抱著我久久不放,眼中一直淚光閃爍,並殷殷囑咐我以後有空,一定要跟唐少麟一起去美國看她。

  嘿嘿,我就是有這種化腐朽為神奇的本領。

  回到學校,我突然意識到,我成了C大近來風頭最勁、最最新鮮出爐的校園新聞人物。

  我早就認命了。早八百年我就說過,只要和唐獅子沾上哪怕一丁點邊,即便我是一頭豬,都一定是一頭雙眼皮的不同凡響的豬。

  還有好事者孜孜不倦地挖出我曾經和他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同學,大學還曾是校友的陳年往事,借此作為八卦依據。

  於是我就是眾人眼裡那個成長在新時代紅旗下的王寶釧,苦守寒窯數載,終於撥得雲開見月明、修成正果。而那個薛仁貴,雖然身處蠻夷之地多年,過盡千帆,但始終還是覺得伊人最好,於是破鏡重圓。

  我還是蠻佩服有些人豐富的想像力,誰說中華民族上下五千年的滔滔歷史長河不是埋沒了無數的民間藝術家呢!

  八卦可以不理,某些女教師的白眼也可以笑納,但有些人就不那麼好對付了。

  有一天,童妙因氣呼呼地跑到教研室來找我,「林汐,虧我還把你當最好的朋友呢,那麼重要的事你居然瞞著我!」

  我正忙著備課——市場的類型:完全競爭、完全壟斷、壟斷競爭、寡頭,正在思考著怎麼多舉一些巧妙的例子,既調動學生積極性又能貼近生活,苦思冥想中,被她突如其來的話一驚。

  我莫名其妙地抬起頭來,望著她,「小的不知,望大人提點。」

  一向婉約溫柔的她居然也用一副賊兮兮的表情,曖昧地看著我,「林汐,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說你和那個天才的唐教授……是不是真的呀?」

  我鄭重地點點頭,「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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