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離開的19歲(61)_李可宜

六十一

　　「妙雪，你把自己當什麼？父母離婚就讓你這樣混了頭腦，毫無原則的做事情嗎？你清醒一點！」金瑤著急的說。

　　「你們不用再說了，你們根本無法體會我的感受，我決定退學，我要離開上海，這沒有人能改變！」童妙雪堅決地說，然後拎起行李包，頭也不回的走出宿舍。

　　藍菲兒哭了起來，她慌張的拉住金瑤說：「金瑤，妙雪為什麼才告訴我們她父母的事！她真的要退學嗎？」

　　金瑤望著哭泣的藍菲兒，心裡也全部都亂了，妙雪剛才說的話，讓她無法反應。可是她腦子裡有一點卻非常肯定，絕對不能讓妙雪退學！一定要阻止她！

　　星期日的晚上，葉以風家的客廳裡，寬大的電視螢幕放映著五光十色的畫面，而童妙雪蜷縮在沙發的一角,靜靜地想著自己的心事。明天就是星期一了，明天早上就要去校長室辦理自己的退學手續，然後簽證一拿到手，就可以離開這個讓自己哭泣的地方了。此刻的童妙雪，滿腦子都是離開的念頭。

　　「妙雪，吃蘋果嗎？」葉以風捧著一個水果籃從廚房裡出來。

　　「恩，好的。」童妙雪很茫然的看著葉以風，點點頭。

　　葉以風看出了童妙雪滿腹心事，說話都是心不在焉的。他坐在童妙雪的身邊，用水果刀削好了一個蘋果，然後遞到童妙雪的面前。可是童妙雪並沒有伸手去接，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客廳裡亮著大燈，電視裡不停變換的畫面，以及發出的喧鬧的聲音，這些一點都影響不到童妙雪，她對身外的事物沒有任何感覺。

　　「妙雪！」葉以風喊了她一聲。

　　童妙雪像是被驚醒一樣，她看了一眼葉以風，接過了蘋果。

　　「明天去學校辦退學手續嗎？」葉以風問。

　　「是的，明天早上就去，爭取上午就把事情辦完！」童妙雪說完，咬了一口蘋果。

　　「不通知你的爸爸媽媽嗎？」葉以風繼續問。

　　童妙雪怔了一下，她飛快的掃了葉以風一眼，然後口氣非常堅硬的說：「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和他們沒關係。請不要再提我的父母了。」

　　葉以風料到是這樣的回答，他看著童妙雪，心裡漸漸有了猶豫，真的要把這個女孩帶去紐約嗎？

　　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響了，童妙雪拿起一看，是黎亮打來了。自己還沒有把黎亮的號碼刪除掉！

　　「不接電話嗎？」葉以風望著對手機發愣的童妙雪說。

　　童妙雪有點不情願的把手機放在耳邊，「喂，你好。」

　　「妙雪，你為什麼要退學？是因為我嗎？」童妙雪的耳邊立刻傳來黎亮焦急的聲音。

　　「請你不要多想，我決定做什麼，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童妙雪用冷冷的口氣說。

　　「妙雪，你怎麼能做出退學這樣的決定呢？金瑤對我說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為什麼？你是要逃避我嗎？」黎亮的聲音充滿了悲傷，還帶著一點痛，這樣的痛對童妙雪來說好像似曾相識。

　　「黎亮，我想我之前把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沒有逃避，我只是自己決定自己的人生而已，請你不要再打電話給我了！」童妙雪說完就把電話掛掉，然後很快的關機了。

　　「是同學嗎？」葉以風對低著頭沉默不語的童妙雪說。

　　「恩，我不想把自己的人生交給別人決定，我要離開這兒，儘快的離開這兒！」童妙雪抬起頭，又是用那種堅決的口氣說。

　　葉以風望著下定決心的童妙雪，「明天要我陪你去學校嗎？」

　　「不，不用了，你就幫我辦好簽證就可以了。去學校退學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童妙雪回答到。

　　「你自己可以嗎？」葉以風想確定什麼。

　　童妙雪盯著葉以風，「當然可以，從今天起，我對自己的人生負責，我知道我要做什麼！」

　　葉以風微微笑了一下，「那好吧，早點休息。」他摸了摸童妙雪的頭，離開客廳，走向自己的房間。背對著童妙雪的葉以風確定了一件事情，接完電話的童妙雪，她的眼底浮現著從未有過的哀傷，那種哀傷只有和深愛的人離別時才會有。

　　童妙雪坐在沙發上握著蘋果，一口一口的啃著。她無法再回到自己的心事中，因為心底的疼痛開始蔓延，她覺得非常難受。這是怎麼了，自己怎麼會控制不住自己？是因為要離開爸爸媽媽嗎？可是自己不就是因為忍受不了爸爸媽媽分開的痛苦，才決定離開的嗎？自己不是都想好了，自己要完成決定的事情，怎麼會突然覺得很難受呢？童妙雪用力地咬著蘋果，想克制住自己心裡的疼痛，無意間她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機，是因為剛才拒絕的電話嗎？是因為黎亮嗎？一想到黎亮，一種巨大的離別的哀傷壓在童妙雪的心裡。

　　童妙雪站起身，走上陽臺，想看著星星，緩解自己心裡的哀傷。她抬起頭，剛看到夜晚的天空，突然覺得臉頰上有熱熱的東西流過，她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是眼淚！童妙雪什麼也沒法思考，她轉過頭，遠遠望著放在茶几上的手機，眼淚源源不斷的從眼睛裡流出來！這是什麼疼痛？為什麼痛的會讓自己哭出來？這樣的疼痛是和黎亮有關嗎？童妙雪的眼睛模糊了。

　　校長的辦公室裡安靜極了，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童妙雪坐在沙發上，身體微微有些顫抖，她很確定剛才她對校長說了，我要退學。童妙雪的目光落在地面上，她不知道校長的反應是怎麼樣的，只聽見椅子與地面發出了摩擦聲，然後是由遠到近的腳步聲，接著她就發現校長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年輕人，也許我聽錯了，你剛才說什麼？」校長的聲音是溫和的，可是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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