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離開的19歲(47)_李可宜

四十七

　　葉以風沉默了，他望著面前滿是心事的女孩，想到那天晚上，她說過的，如果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去紐約就好了。帶這個女孩走，讓她去做婷婷的媽媽？葉以風心裡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然後他又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自責不已。葉以風，你糊塗了嗎？和一個小女孩一般見識嗎？他擯棄腦子裡不切實際的想法，眼光卻牢牢的落在童妙雪的身上。

　　童妙雪望著波動的江水，在燈光的照映下，反射著亮閃閃的亮光。一閃一閃的亮光讓童妙雪想起了黎亮。

　　九月，童妙雪升入了大學二年級。回到熟悉的校園，還有活潑的藍菲兒，愛鬧的金瑤，陪著自己說著暑假的趣事，她的心情逐漸變的愉快一些。

　　開學沒幾天，就接到學生會的通知，因為校園網的伺服器要修理，而且學生會面臨著換屆改選，校刊的編輯工作暫時停止了。這讓童妙雪的心裡有點惋惜，可是卻也輕鬆不少，上學期連續編輯了三期校刊，確實很辛苦，這學期可以休息一段時間，讓自己多些積累，有利於以後的文字編輯工作。

　　金瑤和藍菲兒一直追問童妙雪暑假短片的拍攝情況，童妙雪斷斷續續說了一些，一想到黎亮她就說不下去。開學一個星期了，也沒有看到黎亮，好像自己已經和他沒有聯繫了。可是傳聞並沒有停止，暑假和黎亮一起拍短片的事情通過羅威和於飛逸已經全校皆知了，同學們都興致勃勃的等著從網上看到那部短片。

　　沒有了校刊的編輯工作，童妙雪好像回到了剛上大學的日子，每天和金瑤，藍菲兒一起上課，過的非常簡單。只是心裡始終覺得悶悶不樂，黎亮好像在刻意避免和她見面，這個學校其實很小，也很大，想見面的時候天天都能見到，可是不想見面的時候，怎麼都見不到。

　　在開學後的第二個星期，童妙雪意外的接到和媽媽住在一起的軍官打來的電話，他說媽媽病了，讓她到醫院來看一下。

　　童妙雪立即向老師請了假，到了南京火車站就向醫院趕去。

　　「媽媽，你病了嗎？」童妙雪很快找到媽媽所在的病房。

　　「妙雪，你怎麼來了？」媽媽躺在床上，臉色蒼白，說話的聲音非常虛弱。

　　「媽媽，你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童妙雪看著憔悴的媽媽，快要哭出來了。

　　「沒什麼事情，就是有點貧血，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別擔心。」媽媽反而安慰起童妙雪，「你請假回來的，課都不上了？」

　　「媽媽，你生病了，我怎麼還能上課呢？」童妙雪撲進媽媽的懷裡，緊緊抱住媽媽。

　　病房的門被推開，那位軍官提著飯盒走進來。「哦，妙雪回來了。」

　　童妙雪從媽媽的懷裡起來，看著眼前陌生的軍官，喊了一聲：「伯伯。」

　　「我以為你下午才會來呢，沒想到中午就過來了。」軍官把飯盒放在病床前的櫃子上。

　　「是你打電話給妙雪的？」媽媽問他。

　　「恩，用你手機打的，你昨晚說夢話，叫了一夜妙雪的名字，我想還是把她喊回來看看你吧。」軍官對媽媽說話的口氣非常溫柔。

　　聽見軍官這麼說，童妙雪立即又靠在媽媽的懷裡，緊緊摟住她，媽媽也抱著童妙雪，輕輕的在她背上拍著。「妙雪，不要擔心，媽媽只是想你，自己的女兒去外地上大學了，總是捨不得。媽媽真的沒什麼病，你下午還是回學校去上課，要認真學習，聽見沒？」媽媽輕輕說。

　　「恩。」童妙雪點點頭，眼睛濕潤了。

　　「妙雪，讓你媽媽喝點雞湯吧。」軍官邊說邊打開飯盒。

　　「妙雪也喝一點吧，她從小就喜歡吃雞的。」媽媽說。

　　「不要，媽媽你喝，補補身體，我不要喝。」童妙雪從媽媽的懷裡起來，連忙搖頭說。

　　「那一起喝吧，多著呢，不夠我回去再煮一鍋。」軍官先遞了一小碗給童妙雪。

　　這是軍官伯伯為媽媽做的雞湯？童妙雪捧著碗，看著飄著香氣的雞湯，心裡想著。

　　軍官輕輕地扶媽媽在床上坐好，然後在她面前鋪了一條毛巾，再小心翼翼的把冒著熱氣的雞湯遞給媽媽，「別燙著，拿好。我有個同學在南京開餐館的，能買到很好的草雞。這草雞燉湯最好了，我和他要了好幾隻了，你多吃點。」

　　「別麻煩人家啊。」媽媽說。

　　「不麻煩的，給他錢，他不肯要，以後送點東西給他就是了。」軍官說，「你快吃吧。」

　　童妙雪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有些說不出話。她從來沒有見過爸爸這麼細心的照料生病的媽媽。

　　「妙雪，怎麼樣，味道還不錯吧。」軍官轉過身問童妙雪。

　　「恩，很好喝，謝謝伯伯。」童妙雪喝了一口雞湯，可是感覺不到任何鮮味。她看著媽媽，在軍官體貼入微的關懷下，她蒼白的臉上露出微笑。

　　火車在鐵路上飛馳著，發出有節奏的隆隆聲，窗外的樹木飛快的向後撤去。童妙雪坐在火車上，靠在車窗玻璃上的頭隨著火車的行駛微微晃動著。

　　媽媽比以前幸福，不是嗎？童妙雪想著，那個軍官對她的照顧好過爸爸，為什麼對媽媽無微不至的人不是自己的爸爸？爸爸會為了媽媽那麼細心的燉湯嗎？爸爸也許會對路欣那麼照顧。想到這裡，童妙雪不再把頭靠在車窗玻璃上，她坐直身子，把眼光投向窗外。爸爸媽媽分開，各自又找到幸福，如果他們還在一起，兩個人都不會覺得開心。那就是說不幸福的人只有童妙雪一個，爸爸媽媽現在過得都很好，怎麼會回到過去？自己並不是被遺棄，而是根本就多餘的。童妙雪感覺到有淚水迅速的滑過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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