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離開的19歲(37)_李可宜

三十七

　　「是這樣的，我明天要去香港出差，大概要2個多月才能回來，這個房子正好空下來，你與其在外面租房子，不如住在這兒。這個地方很安全，我和物業管理的服務人員都說過了。這2個月你就住這兒好了。為了歡迎你來，就做了一點吃的。婷婷說你喜歡吃雞肉，快來嘗嘗看吧。」葉以風說。

　　聽見葉以風的話，看著溫馨的屋子和豐盛的飯菜，童妙雪突然有了家的感覺，她望著葉以風，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慢慢的走到飯桌邊坐下來，拿起筷子，捧著噴香的飯碗。

　　葉以風夾了一塊雞肉放到她的碗裡，「嘗嘗看，咖哩雞肉。」

　　童妙雪咬了一口，眼淚就不可遏制的流出來了。

　　「婷婷最喜歡吃咖哩雞肉了，不過每吃一次都要換身衣服。你可別像她一樣。」葉以風又夾了一塊給童妙雪，他發現童妙雪哭了。「童小姐，你怎麼了？」

　　童妙雪放下碗，擦了擦眼淚，「沒什麼，只是，只是——」童妙雪說不下去了，越是想忍住眼淚，眼淚就越是流得更多，雙手根本來不及抹去湧出的眼淚。

　　葉以風拿了一卷面紙放在她面前，然後拍拍童妙雪的後背，「怎麼了，是咖哩辣的嗎？」

　　「不是，不是的。」童妙雪邊哭邊說。她的心裡有委屈，有感動，這樣溫暖的情景發生在自己的家該多好，可是自己的家已經沒有了，沒有了！

　　葉以風不再說話，只是看著童妙雪哭泣，她好像忍住不哭，忍了很久了。

　　哭了好一會兒，童妙雪漸漸平靜下來，「對不起，我剛才忍不住。」她喘了一口氣，大哭之後，好像輕鬆了一點。

　　葉以風看了她一會兒，「你為什麼放暑假不回家？」

　　童妙雪低下頭，眼睛裡又滿是淚水，她輕輕的說：「我沒有家可以回。」說完她抬頭看著葉以風，「上次在遊樂園說的父母離婚的同學，其實是我自己。我的爸爸媽媽在我上大學之前就離婚了。他們現在都有了自己的新家，我不知道我可以回哪個家，好像哪個家都不需要我回去。」

　　「我大概也猜到了。」葉以風緩緩的說。

　　「猜到什麼？」童妙雪不解地望著葉以風。

　　「你那天在遊樂園裡一臉有心事的樣子，你突然說到自己的同學，不過我猜想你說的應該是自己。」

　　「是嗎？你都知道了，」童妙雪努力控制自己想哭的心情，「我覺得自己很可憐，連一個家都沒有，看見這裡有溫馨的燈光，滿桌的飯菜，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其實我很久都沒哭了，剛才實在忍不住了。」

　　「害怕長大的痛苦？」葉以風突然問她。

　　童妙雪被說中了心事，她點點頭：「是的，我甚至找不到長大的方法。我好羡慕我的那些同學，有爸爸媽媽陪伴，可是我只能一個人。」

　　「我說過，每個人長大的經歷是不一樣的。我以前也認識一個女孩，她的父母都去世了，可是她生活得非常樂觀。」

　　「她是誰？她的父母為什麼會去世？她一個人怎麼生活？」童妙雪被葉以風的話吸引住了。

　　葉以風站起身，去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然後帶著從未有過語調慢慢地說：「她叫楊雨薇，是個很開朗活潑的女孩，她的父母和我的父母是在美國認識的，並且成了很好的朋友。我見到她的那天，是在她父母的葬禮上。她的父母因為車禍雙雙去世了，而她才和我一樣大，剛上高中。」

　　童妙雪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葉以風，聽他述說。

　　葉以風好像在回憶什麼，繼續用低沉的語氣說，「後來我的父母領養了她，她住到了我們家。在我的記憶中，她非常勇敢，沒有整天活在父母去世的悲痛中。她努力的認真學習，對我的父母非常尊敬，我們全家都很喜歡她。高中畢業後，她考上了哥倫比亞大學，沒有要我的父母為她承擔學費，而是靠申請獎學金和自己打工讀完了大學。大學畢業後，她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她用她的薪水買了很多東西送給我的父母，感謝他們的養育之恩。」

　　「那現在呢，她還在美國，和你父母在一起？」童妙雪問。

　　「她不在美國。」葉以風說的很艱難。

　　「那她在哪裡？」

　　「她就是婷婷的母親，已經去世了。」葉以風非常痛苦的說了出來。

　　「啊，你說的是婷婷的媽媽？婷婷的媽媽就叫楊雨薇？」童妙雪第一次聽到葉以風提起婷婷的媽媽，她的腦子裡想到了在婷婷房間裡看見的那張全家合照。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