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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陽光依舊輕暖地在床頭留下兩束亮晶晶的光斑,床頭櫃上的花瓶裡的桅子花也還在開著。那是昨天他來的時候買的。而原先躺在床上的人,卻已經不見了。

  以前的時候,只要一推開門,病床上穿著一身白衣的Lilina就會合上手裡的英文小說,扭過頭來沖自己微微一笑。

  我等你很久了哦。她總是孩子氣地笑著,沖他輕輕揮揮手。

  我等你很久了哦。

  他手中的花落在了地上。撒了一地。

  整個世界仿佛忽然安靜地只有梔子花的花瓣掉落在地板上的暗自哭泣。

  為什麼不說話了?

  「Lilina,我來看你了……我來看你了……我來看你了……你為什麼……為什麼不說話……你已經等我很久了,對不對?」他喃喃地,不停地說著,把臉埋在床單上,雙手顫抖著插進了頭髮。

  一定是個玩笑吧。她一定藏在哪裡了。像她這麼一個古靈精怪的小人兒,誰會忍心把她帶走呢?天使嗎?天使們都去了哪裡?

  他仔細地打量著病房的每一個角落。

  天花板是白的,牆壁是白的,地板是白的,窗子也是白色的。一切都是白色的。

  怎麼自己什麼都看不見呢?

  「Lilina,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說話!?」他聲嘶力竭地喊著,瘋狂地撕扯著那雪白色的被單,宛若一隻咆哮著的獅子。

  「說『我已經等你很久了』,你倒是說啊!為什麼不說話了?」

  床頭的花瓶被撞倒在地上,一地的玻璃碎片和紛習的花瓣雨,紛紛揚揚地落在他的身上,好象冬天裡的一場飄雪,淹沒了他,也同樣淹沒了他冰冷的心。

  箏,你喜歡梔子花嗎?

  攤開手心,裡面安靜地放著一小瓣被緊緊篡成一團的梔子花瓣。

  他終於安靜下來,頹廢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無力地閉上眼睛。

  眼淚自眼中緩緩滑落,橙橙發現自己哭了。

  她的心裡好痛。是為Lilina,抑或是為韓絮箏,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只是看到他此時的樣子,自己的心就好痛好痛。

  她輕輕地走進去,默默地收拾著一地的凋零。

  她要盡自己最後的義務。

  「為什麼,你這傢伙,為什麼!?」韓絮箏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為什麼不叫醒我!?為什麼?我再也見不到她了,連最後一面,也見不到了啊!」他沙啞地沖她吼著,拼命地搖晃著她的肩膀,眼睛裡佈滿了血絲。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讓你休息一下……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橙橙一邊噙著淚,一邊拼命地搖著頭,她的肩膀被捏的生疼,整個人也馬上要跌倒在一地的玻璃碎片上,以至於她瘦小的身體都在不住地顫抖。

  「小箏,你這是在幹什麼!?阿姨知道你心裡難過,但是也不要這樣衝動啊!與橙橙無關的,你怎麼這樣對她呢?」門外的阿姨聽到聲音連忙沖進來,哭著把韓絮箏從橙橙身邊拉開。娜娜應該是Lilina的另一個名字吧?橙橙木然地想,為什麼每次都這麼巧合,每次都是自己與Lilina的事攪在一起。她好想跑開,跑得遠一點,再也不用看到這個坐在地上的滿臉絕望的人。

  「現在立刻在我眼前消失!我不要你這樣的傢伙為我工作,也不想再看見你!」他指著門外,沖她歇斯底里地吼著。

  那一刻,橙橙看到他眼睛裡絕望的蒼白色世界。

  心裡好痛,趕快離開吧,離開這個有著撲克臉的傢伙。對的,Lilina也常說他是撲克臉的,可是腳步為什麼那麼不配合呢?僅僅是因為為他工作有2000塊的月薪嗎?

  如果此刻能平息他眼中的痛苦和憎恨,就算把他把她的骨頭捏碎,也無所謂的吧?那一瞬間橙橙的腦中只浮現出這樣的念頭。

  陽光閃耀的窗櫺上,鳥兒們已經不敢再唱歌了。

  她有些暈眩。

  這是對自己的懲罰嗎?

  §13

  兩周後,學校。

  「鈴……」

  此刻的橙橙正趴在桌子上發呆,她已經分不清這是上課的鈴聲還是下課的鈴聲了。

  「朴橙橙,樸橙橙!」語文老師生氣地重複著她的名字。

  「啊?」橙橙才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一臉迷茫地站了起來。

  「你後面的同學叫什麼名字?」老師強壓著怒火問。

  「韓……韓絮箏……」橙橙回頭望瞭望,吞吞吐吐地說。

  從上次離開醫院到現在,已經連續兩個星期沒有見到他了,班主任曾經面無表情地向全班宣佈說有家長替他請了假了。桌子上已經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那個喜歡發怒臉色冰冷的傢伙又病了嗎?還是還沒有從Lilina的遠去中清醒過來?

  「他怎麼老是不來?要知道,落下的課太多補起來是很難的……」語文老師仿佛是刻意地在後面添了一句,「尤其是在我的課……」

  「不是的,老師,他不是不想上學,是家裡出了點事情,需要調整一陣子,過幾天他一定會來的!」橙橙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猛地抬起頭來大聲說。

  「哦?是嗎?你似乎很瞭解他的樣子啊……」老師眯起眼睛打量著她,「你知道他現在人在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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