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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怎麼喝都不醉。大學一來我總共喝了十幾場酒,從來沒有醉過。我不知道什麼是醉 ,有一次假裝東倒西歪,人家好心扶我,手裡的煙頭燙傷了我的一件羽絨服,我現在還在心疼。以後再也不敢裝醉了。

  這次也沒得裝,場面這麼混亂,男的都要搶著去主持大局,誰來照顧我。真要打起來了,假裝醉酒的我 怎麼好意思爬起來就跑。那豈不是穿幫了。我覺得酒後只是跑得很快,要是體育考試之前能讓我喝點酒就好了。

  堂表聽我這麼講,判斷說,一旦有反常,就表示你已經醉了。

  那未必,我每喝一口酒就在心裡對自己說,小心別人圖謀不軌。喝一口說一次,警惕過頭了,比沒喝酒之前還清醒,越喝越清醒,不需要別人照顧,反而去照顧別人。

  一個參與喝酒的女人總是不嬌弱到讓男人摟抱,那一點意思也沒有,偏偏我又裝不出來。整個飯局,我 拿著一隻西瓜,估計圍吃飯吃渴了、說話說渴了,就喂他一口。我就是負責幹這些事。

  在他身邊,我喜歡幹一些芝麻綠豆的事,越卑微越好,我格外喜歡為他操勞。除此之外我還喜歡發他的脾氣,像個棄婦、怨婦。

  楊敲碎了一隻碗要襲擊人。我知道他根本沒有醉,除了體質原因,一個人完全可以制止自己喝醉。他的 隨從馬上拖住他,說了很多勸慰的話,直到他給隨從面子,把盤子放下了。

  得去,屁大的事他們都要大幹一場。

  一地的玻璃渣子,圍的拖鞋又滑,我怕他踩到渣子劃破腳。又盼望著他踩到,刺他一兩道口子,看他怎麼跟這些人為伍、到處亂跑。我好照顧他,給他喂水、擦汗,寸步不離。

  順便給他打兩針,這個學期讓他就這麼昏睡過去,我的睡美人。這個夏天也這麼昏睡過去。等到我能救他的一吻。

  我知道你只是昏睡你的內心有個地點溫柔如雲。

  我頑皮地舉起他的頭我說你長得像個王子千萬別做鴨子。他美得像一座雕塑,我恨不得把他的頭割下來下酒。

  我怕他酒後亂性。

  我怕他毀容。

  他們本來要鬧到市中心去,下起了大雨,只好就近往學校裡走。恰好我也在食堂裡避雨。我們再次碰面 。圍的手機我背著,我就給我們寢室打電話,叫她們快下來觀看。他們叫食堂裡小賣部的人拿東西,人家拿慢了,楊就端起盤子亂砸。只敢欺負做小本生意的人。

  楊把食堂的鐵門啪地一下拍緊,小情侶們四處逃散。他看見一輛裝滿蔬菜的拖拉機,他把擋板卸下來,蔬菜頓時垮成一座小山。

  他用刀把一個人的手臂釘在餐桌上,然後拉扯這個人,我小時候在市場,蹲下來看別人刺黃鱔,用木板 在水盆邊沿支起一個斜面,把黃鱔的頭部釘在斜面頂端,用力拉,黃鱔的刺都剔出來了。

  他們把小賣部的人追得滿校園跑。那時候我已經在五樓的寢室裡了,又陪同許多人下來看,人密密麻麻的,頭都朝向一方甩。

  在梨賓小學的時候,尚未殺人的汪老師當時給我們教自然課,為了讓我們瞭解磁場,她在一張白紙上撒滿了鐵屑,磁鐵一登場,所有的鐵屑都吸攏上來。觀眾就像當時的鐵屑。

  黑白相間讓員警捉走了,他開始拒絕上車,員警用他抽打別人的皮帶套住他,收緊,把他提到了車上。

  第二天,我和圍的見面就很悲壯,昨天晚上他並沒有動手,只是勸他們要打別在學校打,到外面去打。 他還是被人衝撞了,捏起下巴和我不耐煩地說話,脖子上有點傷口、有點腫。

  我說我看不起你們,你們太幼稚了,我在四十四中時就看不起你們這些人了,現在好了,全校都在譏笑你們。

  他說你不要你們你們的。

  那我說他們他們的好了,他們跟你並排走都是在給你丟臉。

  越美麗,越動盪。

  他的檔案漆黑一片。他以後將面臨失業,也許根本找不到工作,又不是做善事,沒有單位高材生不要偏要個留級生,再說長得好也不能當飯吃。

  我還是覺得他有前途,除了賭,還可以賣。

  我們高三畢業之後,來到新的大學報到之前,檔案就捏在自己的手裡。好長一段時間的憂鬱,我當時就 查點撕毀了。那裡面是我的罪行,我失敗墮落的證據。是一面之詞。我好想自己是一個來路不明犯不著向誰 交代的人。要是當時撕毀了,一了百了。據說好多有錢人可以花錢把自己的檔案調出來,任憑處置。去偷、去改犯不著,於是我們再次盼望能有錢。

  他在尋求一場醉生夢死。他覺得什麼都沒意思,讀書、做愛。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解救他。

  他的頭髮蓬鬆,本來頭就大,就像一個女人的腰要是好看的話必然很長。他穿的褲子類似緊身褲,兩條 腿玩世不恭一前一後地杵在地上。遠遠看去,是一隻上岸的直立行走的蝌蚪,一隻氫氣不足的氣球,耷拉來 耷拉去,捆氣球的線垂到地上。或者一隻豎立的飯勺、一個伸懶腰的蘑菇、一把撐開的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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