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花園記(33)_李紅豪

三十三

　　「我們……我們的……對手是……二……」

　　「啊？二班？」全班一片驚詫。雖然也是平民球隊，但二班絕對是高品質，僅從身高方面看便會讓十三班人有雞立鶴群之感。陸謙不忍心相信二十七班就這樣與自己失之交臂。

　　不料鐘錶還沒走字，體育委員又用他急促斷續的呼吸把幾個字從嘴裡釋放出來：「……二……二十七……」

　　「哇，陸謙，又跟二十七班打，你好幸福啊！」周韻寒明白陸謙夢想成真，特此恭賀。

　　「其實我不是很想跟二十七班打。」

　　「啊？為什麼？」

　　「我怕跟他們打的時候……發揮不好……」

　　「發揮不好？怎麼會呢，上個月第一場小組賽你打得那麼好咧。」

　　陸謙立刻裝成一位歷經滄桑的老者，凝神歎曰：「唉，時過境遷，三十天河東，三十天河西。」這其中的緣由陸謙自以為無第二人知曉。

　　「不是吧，你肯定是怕被秦依璿看著才發揮不好的，但是你發揮不好肯定又會被她看著，你是怕惡性循環吧。」

　　陸謙見自己隱藏如此之深也能被周韻寒一語言中，只能加厚臉皮道：「我早就跟你講了啊……我真的……」陸謙想說「不喜歡她」，但怕自己良心受到極大的譴責，於是加了兩個字來減少自己的罪惡感：「……我真的……不是很喜歡她。」

　　「哦？你不是很喜歡她？」

　　「嗯。你終於明白了。」

　　「那你是非常喜歡她咯？」陸謙見周韻寒小小年紀就如此老辣，只得苦苦哀求般說道：「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不……唉。」陸謙說假話屢教不改——天氣預報行業裡又多了一強力競爭者。

　　陸謙口是心非，直接導致其臉上的笑們都不願再包庇這不信不義的主人，乃大興起義之兵，帶著兄弟們群湧而反之，陸謙用盡全力也無法有效鎮壓。周韻寒與陸謙臉上的笑們裡應外合，一舉拿下：「行了行了，你不用多說了，你心裡想什麼都寫在你臉上了。」

　　陸謙終於含蓄地放棄了頑抗，選擇改假歸真：「實話說吧，我覺得秦依璿真的……很漂亮……我上學到現在還從來沒……」

　　「哈哈！你終於肯說實話啦。我早就知道你這樣想了。我要還不瞭解你的話就白坐你後面一個學期了。你放心，這事我幫你搞定。」

　　陸謙發現周韻寒錯解了自己的本意，陸謙本想說「我上學到現在還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生」，周韻寒定理解成「我上學到現在還從來沒喜歡過這麼漂亮的女生」或者「我上學到現在還從來沒談過朋友」。陸謙一句話竟能讓誤解本意的周韻寒下決心促成一段姻緣，這充分證明有些話只說一半遠比說完效果好。

　　「告訴你吧，其實你不用擔心的。」

　　「為什麼？

　　「因為……」情報部長牢記職責，又有最新情報送出：「這樣吧，我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你只能選一個喔，我也只講一個。」一般類似於這種好壞消息二選一的問題，如果好消息是「放假不補課」「校服降價」「老師與學生簽訂不體罰、不霸課等和平共處五十項原則」等等等等，那麼壞消息一定是「我剛說的那是不可能的」。陸謙想如果自己選了好消息，即便這好消息是「二十七班所有主力散步時跟腱斷裂」等高概率事件，最後還是要白高興一場，於是便選了壞消息。

　　周韻寒道：「壞消息就是——秦——依——璿——明——天——來——不——了——了。」周韻寒擔心陸謙聽不懂，一字一字往外擠。

　　結果陸謙真沒聽懂，猛驚之後吞吐道：「什麼？你……你說什麼？」

　　「秦依璿昨天發燒了，回家了。等她好了估計就不知道到哪一天了，她家離學校又遠，不可能為了看場球專門跑過來吧。雖然她跟我一樣也是個球迷。」

　　自從聽到了秦依璿臥病在床的消息，陸謙意志略顯消沉，對與27班的半決賽的極度憧憬也因秦依璿的不能到來而消失殆盡。有了春晚其他節目不等於有了趙本山，但沒有了趙本山就等於沒有了春晚其他節目。同樣，有了其他觀眾不等於有了秦依璿，但沒有了秦依璿就等於沒有了其他觀眾。

　　「另外，補充個消息，」體育委員終於脫離了生命危險：「這也是個好消息，明天的兩場半決賽和下個星期的決賽，這三場比賽是最後的也是最重要的也可能是最精彩的三場比賽，所以學校安排這三場在體育館裡打。」

　　楚天一中體育館一直是個神秘聖地，只在大型比賽時開放，平常籃球特長生訓練都只能在旁邊一小場子裡。能進體育館這種高檔地方打球的運動員不是一般的運動員，這裡面的觀眾也不是一般的觀眾，一定少不了很多老師和諸多大牌來觀戰。雖然沒有了秦依璿，但觀眾裡還是少不了一些人，這些人跟秦依璿比起來雖然難免有所遜色，但讓這些人欣賞自己的球技和自己班的激情演出也是人生一大樂事。而且，雖然英雄們愛江山更愛美人，但美人不在的時候還是不能放棄江山。想到這裡陸謙從消極變得開朗，對比賽重燃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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