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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房門「唰」地被拉開,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傳了出來:「誰他媽的這麼神經病?還讓不讓人……」

  我和方小刀同時轉向房間裡面,左手陰沉著臉,穿著一件黑色的牛仔褲,上身敞開著襯衫,脖子上戴著一條亮晶晶的鏈子,看見我和方小刀,左手皺了皺眉,有些不自在,也有些說不清的表情。

  我和方小刀幾乎是僵在原地,方小刀的雙手還扭著我的手臂,我的雙手死死的抓著方小刀的胳膊,表情咬牙切齒的,好一會兒,我和方小刀才回過神兒,互相鬆開對方。

  左手冷冰冰的表情,好一會兒才非常冷淡地說了一句:「你來幹什麼?」

  方小刀開始打圓場:「哦,是我,我告訴十八的,剛好剛好十八上午找我喝酒,說起你。」

  我惡狠狠地瞪著方小刀,鼻子差點兒氣歪了,今天是哪個孫子說請我喝酒來著,哪個說要給我跳貴妃醉酒來著?哪個混蛋把我拽得跟脫了毛的小死狗似的廝打著?

  「進來吧。」左手看都沒看我和方小刀,冷淡地轉身朝房間裡面走。

  我拽住方小刀,壓低聲音:「你給我進來,你得給爺跳貴妃醉酒,跳不好我打腫了你。」

  方小刀朝我嘿嘿笑:「我本來胖得就跟腫的差不多,你還能往哪兒打?」

  左手背對著我和方小刀,拉開冰箱的門,好一會兒,說:「喝什麼?」

  方小刀湊過去,在冰箱裡翻來翻去:「有橙汁嗎?要粒粒橙的,這個是統一的不好喝,我還是自己去買吧,要是喝不到粒粒橙的橙汁,我一天都沒著沒落的……」

  方小刀竟然頭都不回的顛兒顛兒地跑出房間,我張了張嘴巴,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左手依然還保持著開冰箱的姿勢,不說話也沒有從冰箱裡面拿東西。我有些尷尬,轉頭看向窗戶外面,十層樓的窗戶有一個好處,坐在沙發上看外面,其實什麼都看不到,像個蒼白的空景。

  「喝什麼?」左手冷淡的聲音像冰鎮啤酒。

  我「哦」了一下:「隨便吧。」

  我聽見關冰箱的聲音,我趕緊隨手從沙發上抓起一本雜誌胡亂地翻著,然後,我看見一罐兒啤酒在雜誌上面遞到到的眼前,我接過啤酒,沒有說話,左手慢慢坐到我對面,喝了一大口啤酒,轉臉和我一起看著窗戶外面,其實窗外除了灰濛濛的天,真的什麼都沒有。

  我等著左手問我「過得好嗎」,或者是「最近好嗎」?可惜,左手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是喝一口啤酒,看一眼窗戶外面,再喝一口啤酒再看一眼窗戶外面。

  我實在忍不住了,終於說出一句話:「加拿大,好嗎?」

  左手「哦」了一聲,聲音淡淡的:「就那樣。」

  然後,左手依舊是喝一口啤酒,看一眼窗戶外面,我低著頭,手裡冰鎮的啤酒罐,受溫暖的室溫影響,滲出密密麻麻的水珠,我用手指頭來來回回地抹掉那些細細密密的水珠兒,抹完一遍又一遍,我的手心濕漉漉的。我的語言能力貧瘠得就像十層窗戶外面灰濛濛的空景,蒼白無力。

  我開始幻想著武俠小說中那些殺氣騰騰的對白。

  ……

  「看來,我真不該來。」

  「可是你已經來了。」

  「那又怎樣?」

  「拔劍,如果你的劍比我的劍快,那麼你可以選擇離開。」

  ……

  左手的手機鈴聲這個時候突然響了起來,我回過神兒,用手指抹掉啤酒罐兒上重新滲出的細細密密的水珠,鈴聲響了好久,左手才接聽。

  左手的聲音很冷淡:「哦,晚上?什麼地方?我知道了。」

  左手掛掉電話的一瞬間,我站起身:「你有事我就先走了。」

  左手沒有說話,只是隨手把手機丟到茶几上,轉著手裡的啤酒罐兒,我轉身往房間外面走,我走到門口的,聽見左手淡淡的聲音:「十八。」

  我站住,轉身飛快的看了左手一眼:「還有什麼事兒?」

  左手轉臉看向窗戶外面:「加拿大並不會比北京好多少,但在那個地方至少可以什麼都不去想,即使想了也沒用,太遙遠的距離讓一個人什麼都夠不到,夠不到所以想了也沒用,不像以前,從廣州到北京不過是幾個小時都不到的飛機。」

  左手始終看著十樓的窗戶外面,定格得像個雕像,我沒有說話,看看手裡啤酒罐兒,輕輕地把啤酒罐兒放到門口的桌子上,我沒有再發出一點兒聲音,轉身出了房間。

  出了酒店大門,我就站在酒店門口發呆,有些失落,也有些遺憾,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問左手過得好不好?還有沒有唱歌?我猶豫了好一會兒,轉臉看向左手房間的窗戶,那個從裡面看外面的天空是蒼白的灰濛濛的空景。

  我看見左手雙手按在窗玻璃上,往下看著,我不知道左手想看的是不是我,我心裡突然很難過,就像卞之琳的《斷章》: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卻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我低下頭,朝大街走去。

  脫離了年少無知之後,才明白,其實愛情是一種傷口,一種很奇怪的傷口,如果兩情相悅,那個傷口就會無限地擴大,中間充滿了歡樂和幸福;如果不是兩情相悅,那個傷口更是會無限擴大,只不過傷口中間掩藏最多的卻是恨意和不為人知的痛楚。

  第三十六章 琉璃碎:萬道同宗兄弟不同路,逼死了愛情,連兄弟都沒得做嗎?

  酒這個東西,沒有什麼公理規定它只會越喝越暖,比如說現在,我自己對著大排檔的一碗麵條,還有一瓶常溫的啤酒,我看著看著,心裡就開始冷冰冰的。

  首先我非常想掐死方小刀那個死胖子,萬道可以同宗,可是我和自己的兄弟卻不在同一條路上,我又要怎樣才能給自己找回一個出路?逼死了愛情,連兄弟都沒得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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