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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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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以前的照片,現在她……」馮小北說得有些含糊,轉臉盯著車前面,不再說話。 我小心地把照片放進抽屜,鬼使神差地說了句:「強子,強子跟我說了你們的事兒,她叫安雅?」 車子又顛了一下,我看見馮小北的喉結動了一下,我覺得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車子一拐,停在路邊,馮小北搖開車窗,點了一支煙,轉臉看我:「對不起,我有點兒悶。」 我小心地看著馮小北:「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沒有。」馮小北對著車窗外面吐了一大口煙:「十八,我有些想夭夭了,真的。」 馮小北停頓了一會兒:「我有一兩年的時間,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 第三十三章 琉璃碎:女人可以輸愛情,但不能輸尊嚴,所以有時候為了這份尊嚴,你得裝大方。 馮小北把手指間帶著火星兒的煙蒂彈了出去,我看見空氣中有飛散的火星兒,馮小北仰頭靠在車座上,用手捂住臉,聲音很艱難:「記不記得張宇唱過一首歌,十一郎填的詞,叫《都是月亮惹的禍》。」 我點頭,那首歌,火了好久,我那個時候我大學還沒有畢業,就為了張宇的那首歌,在音像店花了十二元錢,買了一盒卡帶,回學校沒完沒了地聽著,張宇和十一郎在音樂上組合完美得不像話,之後離開了十一郎的詞曲,張宇的歌失去了相濡以沫的味道。 馮小北歎息:「那首歌的MV,最後的鏡頭,是男主角隔著手掌親吻那個穿著宇航服的女人的嘴唇,當時看,真的好浪漫……」 「安雅化療以後,頭髮差不多都掉光了,每天都戴著帽子,回家也不摘。」馮小北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始笑:「也怕感染,每天都要戴著口罩,我要是想親她,就只能隔著口罩親她,看著是不是很浪漫?」 或許得不到的那些場景都是好的,甚至是好得不得了,所以我們才會嚮往。 我心裡開始不舒服,我很想問馮小北:「你當夭夭是什麼?是不是不用隔著口罩親吻?」 這話太惡毒了,我實在問不出口。 馮小北重新點了一支煙,有點兒自言自語:「我能花的錢,都花了,如果說等著安雅死去那天就是我的解脫,那我能補償就只有錢,能賺到的所有錢。」 我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說句話,我轉臉看馮小北:「有些事情攤上沒辦法,但有些話該告訴別人的都得說出來,被人騙很噁心,就像吃了蒼蠅。」 馮小北發動車子,說得很含糊:「我沒告訴夭夭,是我不想給她壓力,我也不想找人要點兒同情,一分錢都不值得。」 小柏最近一直很煩,因為小柏在北京的姨媽給小柏介紹了一個女朋友,女孩子老家是東北的,在王府井的肯德基做大堂經理,小柏的姨媽一天一個電話,說那個姑娘怎麼好怎麼好,好得就跟肯德基的香辣雞腿漢堡一樣。 小柏非常小心地看著我,撓頭:「我有跟我姨媽說我有女朋友的。」 我沒什麼反應地說:「那你姨媽說什麼?」 小柏笑得不自然:「老人家啦,就是說什麼比較比較的……」 女人可以輸掉愛情,但不能輸的是尊嚴,如果你輸了這份尊嚴,這輩子你都別想活得踏實,所以有時候為了這份尊嚴,你得裝著很大方。 我擺弄著手指頭:「那你就去見見唄,免得你後悔。」 小柏笑:「我見她說什麼啊?也沒什麼可說啊?」 我接著裝大方:「行還是不行,總的跟人家姑娘說說啊,免得人家姑娘惦記著你……」 小柏鄭重地點頭:「那行,那我去跟她說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小柏拿著電話撥了號碼,一邊往客廳走一邊對著電話說:「……晚上有時間嗎?嗯,我姨媽跟我說了,我晚上去肯德基找你,到時候再說吧。」 晚上,亞瑟約我到後海的酒吧,亞瑟的哥們兒跟人合開一家酒吧,整個晚上我都有些心不在焉,亞瑟的興致很高,喝酒喝得紅光滿面。 亞瑟碰了碰我手裡的啤酒杯子,笑:「哎,跟你說我奶奶,我小時候吧,喜歡下動物棋,我奶奶喜歡看小牌,就是那種牌面上畫著水滸人物的那種牌,我一個人搗鼓動物棋的時候,我奶奶突然拿出一張小牌往我的動物棋上一壓,說『我用孫二娘吃你的大象』!我倒,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孫二娘啥時候不賣人肉包子,改賣大象肉了……」 亞瑟自己說著說著竟然笑了,亞瑟的哥們兒從後面出來,手裡拿著一個畫框,一邊看一邊搖頭,亞瑟朝他哥們兒招招手,那哥們兒拎著畫框走了過來,我看了看畫框,上面的玻璃碎了,裡面的畫兒也被撕破了。 「虧死了,這畫兒還是我從一個印象派的傳人那兒淘的,那孫子牛×透了,我好說歹說,還托人說情,這才打了八折,一萬六呢,還想著放那兒收藏,說不定將來賣個好價錢呢。」亞瑟哥們兒惋惜的收拾著碎裂的玻璃。 亞瑟扁著嘴看看畫:「得了吧,一萬六你就想著收藏,藝術也太貶值了點兒。」 我看看手錶,晚上八點,我遲疑了一下,開始給小柏打電話,有標準的女中音提示:「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候再撥……」 亞瑟碰我酒杯,我才回過神兒,亞瑟轉臉看酒吧裡三三兩兩的人群:「想什麼呢?」 我搖頭:「沒什麼,想你說的那個機場遇到的女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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