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銀色十字夢 | 上頁 下頁 |
八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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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我的四周逐漸變得冰涼起來,那些冰涼的氣息擋住了漫天的大火,我被隔絕在一個安全的空間裡,絲毫感覺不到烈火焚身的痛楚。 我陡然間明白了眼前這個男子的意圖,他是準備用自己的身體設下結界來保護我! 「聞人白!你瘋了嗎!我們一起想辦法,我們可以出去的!聞人白你鬆手!」我尖叫起來,想推開他,可是他抱著我,緊緊的抱著我,如磐石一般,不動不移。 我瞪大眼睛,看著那些垂在我眼前的銀色長髮慢慢在火中捲曲,燃燒…… 「放開我!聞人白!你快放開我啊!」我哭了,「聞人白,求求你,放開我……放開我……」 「聞人白!你鬆手啊!我們能夠出去的!我們一定能夠出去的!我把身體還給白顏夕,你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你們可以永遠相守,從此不懼威脅,可以天荒地老,聞人白……求求你,鬆手……」 我看著他白色的長袍變得焦黑,我看著他腰間的冷玉在地上摔碎,我尖叫著,語無倫次。 冰涼的手捂上我的眼睛,他在我的耳邊輕聲說,「別看了,睡一覺吧,醒過來一切就都過去了。」 我咬牙搖頭,眼淚沾上他的手心,意識卻漸漸迷離開來。 恍惚中,那個懷抱明明十分冰涼,卻帶著奇異的溫暖;恍惚中,有人在我耳邊喃喃輕語。 那個聲音說,「你是我的後裔,是我將你轉變為血族,如果不是我,你大不可必捲入這一場混亂……對不起……」 我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我是莉莉絲,我命運的軌跡一早就被安排好了,即使沒有你,我也一樣逃不出這場混亂。 他說,「我給你初擁,卻將你遺棄,沒有教導你怎麼當一個血族……對不起……」 他說,「你說,米迦勒答應只取走你的靈體,還夕自由之身,我動搖了,為了私心將你帶出薩麥爾的結界,才至你於危險之中……對不起……」 我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是我的私心!是我的私心!我只是想完成迦斯的遺願,我只是想贖罪…… 那個聲音一直在我耳邊喃喃地說著什麼,我漸漸聽不清晰,那個聲音斷斷續續的,帶著徹底的悲涼與哀慟,卻又溫暖入骨。 模模糊糊間,那個聲音一直在我耳邊說,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會讓你下地獄。 他說,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會讓你下獄。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醒了過來。 火已經熄滅了,我坐在原地,腦海中有什麼在一點一點逐漸變得清晰起來,「聞人白,聞人白,小白……」 我四下裡尋找那個男子的存在。 動了動,我想站起身,卻感覺自己似乎被什麼扣住了。 緩緩低頭,我呆若木雞。 是一具焦黑的骨架,以一種守護的姿勢,將我緊緊抱在懷中…… 「聞人……白。」 喃喃地,我開口,眼淚滴在那焦黑的骨架上,「嘶」地一下,沒入骨中,消失不見。 夜魅酒吧初見,那一個銀髮白衣的男子,他穿著古裝一般的寬袖長袍,他的腰間懸著一塊透明的冷玉,銀色的長髮隨風輕揚,漆黑的瞳仁冷冽如千年不化的寒冰…… 他的懷中,抱著一個小小的女孩,那是他傾心所愛的人…… 他與她千年相守,卻不得一刻相見…… 他們的愛受到了詛咒…… 玉雕一般的男子,血族的審判者,那一隻叫作小白的寵物…… 如今……卻只剩下眼前這一具焦黑的骨架…… 宗教裁判所的大門「咣」地一下打開,一陣風吹來,緊緊抱著我的那一具焦黑的骨架化作了塵土。 我緩緩伸出右手,右手食指上的銀色指環變得晶瑩起來,如玉一般的質地。 輕輕撫摩著那枚玉指環,我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心臟忽然劇烈的疼痛起來,仿佛要裂成兩半一般的疼痛。 白顏夕啊,她在我的體內痛哭。 她在哭。 我承受不住她徹骨的哀痛,忍不住尖叫出聲。 「審判者,我能夠預見你的未來。」 「你,會死。」 那時,摩文這樣說過。 「你說白會死,為什麼?」那時白顏夕這樣問。 摩文只回答了四個字,命中註定。 摩文的預言,果然從來都不會出錯呢…… 好痛好痛……好痛…… 「曉曉。」 一個溫柔的聲音輕輕響起,帶著溫暖人心的力量,我茫茫然抬頭,大門口有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子背光而立,在陽光的映襯下,猶如天使降臨。 他本來就是天使。 米迦勒。 他緩緩走到我的面前,伸手輕柔地拭去我臉上的污痕。 「沒事了。」他說。 疼痛一刹那褪散開來,我感覺不到白顏夕的存在了…… 我看著那張臉,那張屬於迦斯的臉。 「帶我走吧,我接受審判。」 看著他,我緩緩開口。 盟約 「帶我走吧,我接受審判。」 看著他,我緩緩開口。 那一雙深邃的灰色眼眸裡染進一絲我看不懂的神色,他淡淡開口,「只怕很難。」 還未等我問為什麼,已經有一雙手狠狠捏住了我的手腕,用一種能夠將我的手骨捏碎的力量 我錯愕地抬頭,看到一雙幽黑的眼睛。 「為什麼不聽話。」薩麥爾的聲音森冷得仿佛自地獄深處傳出,「你以為你逃得掉?」 我看著他,剛想開口,心裡卻是猛地一陣劇痛,眼前一黑,我乾淨俐落地昏倒了。 會昏倒的吸血鬼,這世上估計也就只有我這一隻不成器的。 四周一片迷霧,朦朦朧朧的,什麼都看不真切。冷不丁有一隻白皙的小手伸出,將我扯進了無盡的黑霧之中。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約摸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蒼白瘦削,卻又十分漂亮。 「白顏夕?」 我怔了怔。 她看著我,那雙琉璃色的眼睛裡是深不見底的哀慟。 「你害死了白。」她開口,控訴。 如淙淙的溪水一般涼入心扉的聲音,極淡,極淺。 我垂下眼簾,無法替自己辨駁。 「你果然還是害死了白……」她咬牙,琉璃色的眼睛裡流露出恨意。 腳下的泥土突然變得鬆軟了起來,我微微一驚,已經陷進了無邊的沼澤裡,不斷地往下陷,往下陷…… 我驚叫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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