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誰與爭瘋 >
三十九


  「太子爺果然厲害,連望聞問切都省了,我最近的確時常覺得頭疼,你有良方嗎?」

  那副置身事外、活像是在陪他練嘴皮子的輕鬆模樣,把太子的火全都勾了起來,「死兔子,爺警告你,別以為裝瘋賣傻爺就瞧不出你心裡頭在謀算些什麼。冷淑雨那種貨色,你想要就拿去,爺還看不上呢。至於其他東西,給爺斷了念想,一早就註定了沒你的份兒!」

  宛如小孩子賭氣鬥嘴般的爭吵聲,隨著別院大門緩緩被拉開,隻字不漏地飄進了前來通傳的總管耳中。看起來不過才剛過弱冠之年的總管皺了皺眉頭,視線落在了蘇步欽身上,那是一道探究的目光,沒有絲毫掩飾。

  「太子殿下久等了,我們家四爺讓我來迎您。」由始至終,他的眼神都沒有轉開,聲音是故意揚高的,頓了些會兒,又道,「八皇子,想必您也聽說我們十三小姐病得不輕,四爺照顧了她一宿,身子也有些扛不住了。今兒實在沒法子招待您了,您先請回吧,若有怠慢,還請多擔待。」

  「……」聞言,蘇步欽眼眸一轉,抿唇不語。很顯然,對方是擺明瞭不想給他臺階下。

  話音落下後,那位總管很快就變了臉,恭恭敬敬地把太子迎進了姚府,就差沒親自彎下腰,讓人家踩著自己的背下馬車了。

  眼看著別院大門合上,他就這麼被擋在外頭,藉口甚至刻意被修飾得極為拙劣。縱是聾子,看管家的臉色,也該知道在姚四爺面前孰輕孰重。

  「爺,這不是擺明瞭睜眼說瞎話嗎?什麼叫身子扛不住沒法子招待咱們?呸!那怎麼就有法子招待太子?!」方才還氣定神閑待在一旁看自己主子陪人鬥嘴玩的又旦,眼下耐不住了。

  「旦旦,你可以喊得再響一點,要不我領你去城樓上喊,那樣效果更好,不出一個時辰,琉陽城人人皆知。」

  「我……我這是在為你不平,他在故意給你難堪啊!都怪我,早知道就不要提議來看十三蕩了,簡直是自討沒趣。外頭的傳言果然沒錯,十三蕩就不是個東西,忘恩負義!」

  「不關她的事。」他相信,這不會是她的主意,或許她壓根兒是不知情的。

  「人家都把你面子拽下來丟地上踩了,你還為她說話。」

  「我也不是頭一回丟臉了,還有什麼面子可言。」他無奈一笑,放下車簾,「回府吧。」

  「這就回府了?也對,不回去做什麼,難道留下來繼續丟臉嗎?」又旦摸了摸鼻子,氣仍是沒消,自言自語地咕噥了一陣,迅速將車駛離這尷尬地。心裡暗自將自己怨了個徹底,都怪他,多什麼嘴,直接讓爺回府,也沒這事了。

  夜闌人靜,香爐冒著縷縷輕煙,本該嫋繞在姑娘家閨房內的婉約味卻被墨香覆蓋。

  桌案上鋪著一張宣紙,沉黑的鎮紙壓住一角,幾縷晚風從虛掩的窗外鑽進,擾得紙角不斷飛起。姚蕩披散著未經打理的發,穿著一襲輕薄的蔥青色窄袖絲袍,難得有氣質地端坐在案前,手執上好的狼毫筆,腕兒輕抬,連力道都沒有拿捏,便信手在紙上揮毫。

  一個個「寅」字,錯落不一地在筆尖下生成。

  一氣呵成,她幾乎是把行書的精髓拿捏到爐火純青了。

  神情看似格外地專注,漂亮的嘴角緊抿著,可實則,姚蕩心思漂移得很。

  心事不安分地從心口不斷往外冒,心裡頭惦著的全是兔相公。傍晚的事,他一定覺得很丟人吧?就連姚蕩都能猜到,四哥別院外頭一定有不少被自家主子派來打探情況的人。這麼一鬧,是不是很快人人都會知道其實姚四爺和八皇子並非那麼親近?

  為什麼要把兔相公拒之門外?

  這問題,她糾結了許久,最終只換來四哥一句無關痛癢的回答——「我喜歡」。

  對,就是「我喜歡」,沒有任何理由,全憑他個人喜好。

  最後,這場談話無疾而終。她問自己,是不是可以為了兔相公和四哥吵架?答案是否定的。蘇步欽在她心底的分量很重,但重不過和她流淌著同一血脈的四哥,所以她識相地閉了嘴。

  可她鬧不明白,為什麼別家姑娘可以讓愛人和家人相處得那麼好,她就非要向其中一方妥協呢?於是,姚蕩試著找個平衡點,既然四哥最愛看她練字時的模樣,那她就乖乖待在房裡練字,目的很單純,就為了討好四哥,盼望他高興了,能和顏悅色地把兔相公邀進府裡。

  「為什麼要寫『寅』字?」

  頭頂忽然飄來一道詢問聲,仍舊處在神游中的姚蕩手不曾停,想也不想就回道:「因為四哥叫姚寅啊。」

  「你爹和你們倆有仇嗎?一個寅,一個蕩,湊一塊兒真曼妙。」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