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日晴(25)_戴帽子的魚

二十五

　　心情好亂。

　　寧魚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是該先告訴歐澤煬這事實麼？歐澤煬看上去並不知道正名的存在，如果只是這樣自私地希望歐澤煬來幫她喚醒正名，未免對歐澤煬太殘酷了。歐澤煬不會希望自己的家隱藏著這樣的秘密吧。

　　她誠實地搖搖頭："我不知道。"

　　"這是喚醒正名的唯一方法。"

　　"我知道。"寧魚低下頭。可是這樣會傷害歐澤煬的。

　　"那……"

　　"我會做。"寧魚目光堅定地站起身，蒼涼一笑，她曾經辜負了正名那麼多，欠了正名那麼多。為了正名，她什麼都可以做，什麼都會去做，就算是傷害了別人，只要……只要是為了正名……

　　所以。對不起了。歐澤煬。

　　第五章：絕不屈服的少女

　　（敵人就像是數學題，只要你掌握瞭解題的方法，它就只有乖乖聽你的話，把分送給你。）

　　1

　　這就是歐澤家麼？

　　她懇求微安告訴她歐澤煬家住在哪裡的時候，微安還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也不打算解釋。她已經著魔了。

　　宏偉的歐式建築，紅牆沉澱著低調淡雅的氣質。大面積的花園裡正有綠草百花，美麗不可方物。

　　沉重的鏤花鐵門緩緩打開，一部黑色賓士緩緩行出，透過茶色的車窗，她看見一張蒼老但仍帶著年輕時的英俊的臉，蒼老的輪廓中就是一個鄭正名。這應該就是正名日記裡所說的爸爸歐澤凱了吧。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具有穿透性了，歐澤凱敏銳地發現，降下茶色車窗，問："小姐。請問你等在我家大門前是有事情麼？"

　　寧魚只是看著他，怔怔的，一言不發，腦海裡穿梭來去的全是正名的日記內容。這就是正名想要的爸爸，這就是……

　　"輪不到你管。"一隻寬大的手沉上她的肩膀，是歐澤煬。

　　她本想再與歐澤凱說些正名的事，但歐澤煬卻已經把她攬走，對身後的歐澤凱置之不理。不用說，這一對父子的硝煙味比戰場還濃烈。

　　歐澤凱冷了不悅的目光，命令司機："走！"

　　一段長長安靜的路，誰也不知道先開口。

　　"你……"

　　"我……"

　　竟然是同時出聲。

　　"你先說。"懷著一份愧疚，寧魚不想讓歐澤煬早早知道。

　　"你昨天還好吧？"怎麼感覺歐澤煬的關心這麼彆扭？

　　"還好。"她輕輕回答，突然抬頭，眼睛明亮地看著他，"你想不想見見正名？"

　　"好。"他也很好奇，很好奇是怎樣一個男生獲得了這樣純淨而無雜質的等待。

　　歐澤煬的機車在車海中穿梭自如，寧魚抱住他的腰，越抓越緊。似乎察覺到她的害怕，歐澤煬降低了速度。

　　聖凡醫院。

　　似乎所有的人都認識她，連門口站崗的保安大哥都亮出一口白牙："小魚。你又來了？"醫院裡草坪裡打太極拳的老爺爺和老奶奶見到甯魚也慈祥地道聲好，說："小姑娘，要加油哦。"冰冷的走廊裡，還有護士溫情的微笑："今天正名的身體還是好健康的哦。"

　　歐澤煬跟著她一路經受了溫暖、鼓勵和友好，終於來到了正名的病房。

　　這裡很安靜，安靜得快要殺人，只有大大的窗外有一棵茂密的樹，上面三三兩兩地停著聒噪的麻雀，不過也是轉瞬飛走，留下一片寂寥。

　　偷入的陽光止步于少年的病床前，似乎也不敢前行。

　　"不用那麼小心。"看歐澤煬似乎被這安靜感染了，連走路都是一步一步輕柔得沒有聲息，她笑笑，"我巴不得把他吵醒才好，讓他醒過來罵我一頓。所以我經常在這裡蹦蹦跳跳，跳舞蹈社的舞給他看啦，唱最新學會的歌啦，還叫斯特在他面前教我拉提琴。反正啊，只要他能聽見、能看到就是最好了……"

　　可惜從來沒有吵醒過，他睡得太沉了。

　　寧魚拿了個杯子出去接水，歐澤煬走到鄭正名的病床前，仔細地打量著他。寧魚說得沒錯，甚至他自己都有些恍神，天底下為什麼會有如此相象的兩張面龐？只不過那張面龐溫柔，自己這張暴戾許多。

　　"鄭正名。"他突然俯下身，叫他的名字，後面又加一句惡狠狠的威脅，"是男人的話就給我醒過來！別讓周圍的人為你痛苦！"他只是似乎有些心疼了她的等待，並且為她而有細碎的感動了。

　　"謝謝你哦。"端著兩杯水的寧魚突然走進來，微微笑著，"謝謝煬的關心。"

　　歐澤煬不自然地直起身，把那杯水接過來："誰是管他啊。不過就是覺得有個笨蛋太可憐了。"他覺得對這個笨蛋承認關心是件很丟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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