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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廣時誠站在路旁的櫻花樹下,大約是等了很久,肩膀上散落著零星的花瓣。見到小元走到面前,他溫和而禮貌地提出了請求。

  門鈴響的時候,甜兒正坐在客廳的沙發裡盯著面前的攝影器材發呆。

  平時極少有人會按門鈴的,廣時有鑰匙自然都是自己開門進來,小元通常是嫌麻煩直接翻過最外面的柵欄門穿過院子直接敲房子的正門。

  她呆坐了兩分鐘,門鈴相當有禮貌地過了片刻又響起來,不是那種惡作劇式的一按到底,而是有規律性地隔個幾秒鐘空閒就再被按一下,聽得出來按鈴的人大約滿有教養。

  她站起來,透過窗戶看出去,庭院外站著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陌生男子,因為離了一段距離,詳細的面貌看不真切。

  猶豫了片刻,甜兒還是決定出去看看情況,估摸著再過幾分鐘小元該到了,她草草地整了整衣服,打開房門走到院子裡,隔著鐵柵欄門看清了陌生男子的長相。

  二人都是穿著周正的黑西裝,一絲不苟,襯衫和領帶都規矩地塞在合適的位置,沒有顯露出半點馬虎的痕跡。他們站立的姿勢也很恭敬,在等待有人回應的時候,他們會將雙手自然地交叉垂在身前,彼此間也沒有過多的閒聊。

  黑西裝的打扮總是讓甜兒或多或少地有些提防,畢竟墨鏡男和小鬍子的那次遭遇讓她在清醒後迴響起來一直後怕,說是典型的「驚弓之鳥」和「杯弓蛇影」也不為過。

  這兩個成語還是廣時形容甜兒的用詞,他十分開心地翻著平時甚少用得到的成語詞典,像是要把「驚弓之鳥」和「杯弓蛇影」牢記在靈魂深處似的拿甜兒的事件做例證。

  甜兒回敬他的,自然是隱藏殺氣於無形之中的十大暗器之首——拖鞋。

  「是楊甜兒小姐麼?」

  負責按門鈴的男子親切地問道,有趣的是,他梳著整齊的中分頭,這種髮型在崇尚前衛的東京幾乎已經絕跡了。

  甜兒實實在在地吃了一驚,她料想著這兩人可能是找廣時先生一家的,沒想到竟然一口就報出了自己的名字,而且漢語發音雖稱不上地道卻極標準。

  「你們是……」

  「我們是東京青山NKH事務所的。」中分頭從柵欄門的縫隙裡遞過一張考究的名片,「我叫福田裕三,這位是廣井健司。」

  他指了指身後戴金絲邊眼鏡的清瘦男子,然後直視著甜兒,語氣鄭重地說:「我們今天來的目的是,想跟MINA小姐,也就是楊甜兒小姐,談談合作的事宜。」

  「唉?????」

  廣時推著自行車,慢慢地走在林蔭道的右側。地上覆蓋著的花瓣積得相當深了,踩上去居然有微微下陷的感覺。一有汽車從旁邊駛過,便會卷起小小的波浪,花瓣的波浪。

  小元跟在他身後,搞不清他想做什麼,已經無心聽DEFTECH的說唱了,於是關掉,一言不發地與廣時保持著不算近的距離。

  這種情形反而十分有趣,暴力野馬與色情猴子難得地沒有爭吵,安靜地走在一片花雨紛飛的景色裡,不像是要起衝突,更像是閒情逸致地在散步。

  「武藏野的櫻花,果然是最棒的啊……」廣時用中文抒發著讚歎。飄在掌心的一片櫻花,被他輕輕一吹,飛遠了。

  「不用跟我說中文,日語我聽得懂。」小元大聲地說著日語,不示弱地叫囂。

  廣時沒有理會,而是加快了腳步繞到公園東側的一個小山丘,將自行車平躺在地上,自己三步並作兩步地站上了山丘的頂端。

  「就是這裡。」廣時轉身沖坡下的小元喊道,露出的笑容真切而溫暖。

  看著廣時在不停地招手,小元有些不情願地也爬上了山丘。說是山丘,不如說是土堆更合適。因為並不高,俯瞰下去可以看到不遠處在公園的空地上有孩童在嬉戲。

  「這裡是我十一歲那年回到日本後,用來度過少年時光的地方。」廣時拾起一塊石子,做了一個棒球裡投球的動作,那石子便迅速地飛出去,不見了。

  廣時將右手遮在眼睛上方,使勁地追蹤著石子飛出去的軌跡,笑得很是輕鬆:「爸爸在這裡教我打棒球,而且我也是在這裡認識了零。」

  「零?」小元對這個名字有著朦朧的印象,立刻便反應過來,「野蠻女警?!」

  「你再這樣說她,被她聽到一定是會被大卸八塊的。」廣時為了忍住噴薄的笑意,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痛苦,「十三年前吧,也是在這樣一個落花的季節裡,那時我在這裡練習投球,結果球投歪了,加上力道又太大,好死不死地狠狠砸中了正在練習空手道的零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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