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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此時唐馨也猜到了林之若要買什麼,恨程輝沒有同情心,也催促他:"你不去買,幹什麼要問?既然問了,就得去買。"

  另外幾個男生還茫然不解。孟繁星起身道:"輝子,我跟你去買。"

  程輝大喜:"好。醜話說在前頭,到時候得你上前。"

  孟繁星尚不明白,但能為林之若買東西,無論什麼,都是心甘情願的,便點了點頭,拉著程輝下去了。

  唐馨陪著林之若洗漱完畢,又幫她換了一套乾淨衣服,出來看時,兩個男生已經回來了。孟繁星臉紅紅的,把一個塑膠袋遞給唐馨。程輝卻拿著一份江城日報,大呼小叫:"林之若,你一戰成名了。"原來到了小賣部,他把孟繁星推上去,自己卻遠遠躲到報攤附近,假裝買報紙避嫌,不料有了意外的收穫。

  大家圍過來看,只見社會新聞版頭條大字標題"持刀強暴少女未遂,兩名歹徒反受重傷"。裡面並未提及姓名,只含糊說是某校高中女生路遇歹徒。林之若笑道:"他們消息倒快。"

  程輝一目十行掃下去,見文中描述兩名歹徒,一名"下體重傷,醫生稱生殖腺碎裂,終生失去生育能力",另一名"脾臟破裂,有嚴重內出血",放下報紙,感歎道:"這兩個兄弟可憐啊。"

  唐馨不滿:"他們罪有應得,有什麼可憐?"

  程輝道:"你們女人哪裡知道我們男人的苦處。這百分之九十的女人,都盯著百分之十最優秀最有錢的男人。剩下的百分之九十的男人呢,要花錢買笑吧,不但員警稽查,社會譴責,還要冒著愛滋病毒的攻擊。實在按捺不住一時衝動吧,還有林之若這樣的色狼殺手虎視眈眈。你看這傷勢,哪裡是自衛,分明是要命啊。"

  唐馨義憤不已,剛想要抗辯,林之若按住她,盯著程輝道:"誰不苦?是個人就有苦處。有苦處就可以為所欲為麼?我看你有錢,可不可以搶過來據為己有?你看我不順眼,能不能無緣無故就殺我洩憤?一個社會,一個文明的建立,就在於其大部分成員能夠壓抑自己的欲望,遵從既定的道德和秩序。我最恨的,就是男人利用體力優勢,用自己的欲望淩辱女人的意志。無論是不合理的社會制度,還是一時衝動的個人行動,欺淩女子的男人,天伐之,地滅之,人神共誅之!"

  觸及痛處,她不知不覺地激動起來。孟繁星見她臉色蒼白,右手扶頭,有點熬不住的樣子,手動了動,想要來扶,但見她正批判男人,生怕自己也包括在內,終於沒有敢動彈。

  程輝嚇了一跳。他雖然知道林之若一向標榜自己是女權主義者,但是和她玩笑慣了,從來沒有見過她真正發脾氣。這時見她異乎平時,語氣憤慨,言辭激烈,伶牙俐齒都飛到了爪哇國,竟然沒有反應。直到唐馨推了推他,才恢復神智,討好地道:"是,你說得對,這樣的男人是社會的惡瘤,活該他惡有惡報。我一向認為,一個真正的男人,對女性應該保護,關注,尊敬,熱愛。那公牛還護著母牛和牛犢呢,咱不能連牲口也不如,是不是?"

  見林之若神色略為緩和,趕緊趁熱打鐵:"作為你身邊為數不多的男人之一,我沒有能夠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讓你獨自面對兩個持刀的色狼,已經失職之甚。居然還敢同情敵人,諷刺你下手過重,實在罪不可赦,死有餘辜。這是我思想長期偏離黨的指引,沒有和封建遺毒劃清界限,不能深刻理解林之若同志身上也壓著迫害女性的三座大山的後果。以後我一定迷途知返,悔過自新,痛改前非,撥亂反正,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希望林之若同志允許我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將功贖罪,戴罪立功。"

  唐馨被他逗笑了:"你怎麼戴罪立功?"

  程輝起身立正,敬了一個軍禮:"報告。程輝聽從指令,請領導吩咐。"

  見林之若扭頭不語,他又故作沉痛地道:"鑒於已經發生的事故不可挽回,我申請參與事後安慰工作。如果林之若同志原諒我的過錯,"他張開雙臂,"請允許我用自己溫暖的手臂,擁抱你受創的身體,用自己寬厚的胸膛,撫慰你受驚的心靈。"

  林之若不理他,卻向坐在旁邊椅子上的孟繁星道:"你站起來。"見他依言站起,又道:"走過來。"待孟繁星走到她身邊,也不抬頭,逕自起身投入他的懷抱。

  第二十六章 青春作伴好還鄉

  孟繁星伸臂輕輕摟住林之若,身子微微顫抖。

  昨天離開林之若之後,他一直都處於一種奇怪的狀態。明明極端興奮,卻又極端平靜。興奮得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平靜得心靈有如明鏡,照徹一切,卻沒有一絲雜念。那種興奮,仿佛渴求多年的願望終於實現;那種平靜,也正如渴求多年的願望終於實現。明明無比清醒,卻又如夢如幻。無論是說笑,做事,陪在林之若身邊,還是一個人回到家裡,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仿佛行走坐臥的那個人並不是自己,因為所有的感覺都如此陌生,如此的不像真實。晚上無法入睡,索性拿了習題來做。頭腦竟然異常敏捷,連做了幾套模擬試卷,一對答案,成績好得自己都不敢相信,以至於他疑惑自己是不是把林之若的一部分靈魂帶了回來。

  睡得特別晚,卻又很早就醒了。朝著東面的窗子剛剛迎來那天的第一縷微光,樓前樹上的小鳥剛剛開始它的第一次吟唱,他便完全清醒了。在床上靜靜躺了一會兒,看著陽光漸漸染紅窗簾,聽著鳥兒的獨吟漸漸匯成合唱,只覺得世界如此靜謐,如此美好。父母都還沒有起床,他輕手輕腳的走進洗手間。擦臉的時候,才從鏡子裡,發現自己竟然一直在微笑。

  出去晨跑,轉過幾條街道,在他意識到之前,已經跑進了林之若住的社區,跑到了她的窗下。看著緊緊閉合的窗戶,密密垂落的窗簾,想著那個可能還在安恬沉睡的少女,他並沒有停下腳步,直接從另一個方向穿回了馬路。只是這樣一轉,心中已經溢滿柔情。

  怕被別人嘲笑,他吃過早飯,故意磨蹭了許久,眼看到了大家約定的時間,才慢吞吞地再回到那個地址,看著早到一步的程輝不耐煩地按鈴,興奮而又忐忑的期待著那個已經分別了整整一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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