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也有江湖(59)_柳暗花溟

五十九

　　「這是蠱雕。」燕小乙抽劍出水，鄭重地伸指拈訣，指向半空，「它們是吃人的。」

　　蟲蟲嚇得一縮脖兒。

　　我的天哪，她想吃肉還沒吃多少，現在有東西要來吃她的肉啦！

　　「哇——」

　　又是一聲啼哭，聽來淒厲至極，有點像貓被踩了尾巴。接著，颯颯的風聲從半空中掠過，風勢之強勁吹得驚鯢劍劇烈地晃動了起來。

　　蟲蟲用盡全身的力量保持平衡，略一抬頭，眼角的餘光就看到一片陰影當空罩來，鐵一般堅硬的灰色翎羽、血一樣紅的鷹眼、鋒利如刀刃的黑色利爪、閃閃發光的獨角，這蠱雕帶著嗜血氣息俯衝而下！

　　「穩住！」燕小乙大喝一聲，早已經拈好的劍訣彈指而出，淡青色的劍光隨著劍訣暴漲，淩厲的劍氣哧哧響著，向蠱雕的胸前縱向斬落。

　　蠱雕血眼翻動，宛如點水的蜻蜓般，身形一頓，展翅發力又飛回到空中，伴隨著長聲慘叫，一根根翎羽和一蓬腥血紛紛而落，落到水面上後即沉入水底。

　　它抓人未果，反受重創，被激起了凶性，在低空中盤旋一圈，再度向下俯衝，與此同時，其他幾隻蠱雕也被血氣所引，猛撲了過來。

　　燕小乙牙關緊咬，奮力揮舞手中的斷水劍，縱橫的劍氣劈空四斬，逼得那些蠱雕無法靠近，只能在週邊輾轉盤旋，啼叫不已。

　　他知道這是最關鍵的時刻，五師妹為穩住驚鯢劍已經耗費了全部法力，無暇幫他，七師妹除了障眼法外什麼也不會，根本指望不上，如果他不能頂住，那麼他們三人不是成為蠱雕的口中之食，就是落入死海中永世不能超生。

　　在這生死關頭，他發揮出了最大的力量，感覺功力又提升了一層。但饒是如此，他也漸漸有了力不從心之感。這些蠱雕佔據了空中優勢，貪婪地渴望著人肉的甜美，久久不肯離去，斷水劍上本該淩厲的劍氣隨著他法力的損耗也已經遲鈍了起來。

　　如果把七師妹換作是四師弟程天乙就好了，無論天上的禽鳥有多麼兇猛，飛得有多快，遇到四師弟的懸翦劍也會觸其刃如斬截。這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可是七師妹——實在不能獨當一面，她除了能氣得師父暴跳如雷，多次失態，目前似乎還降不住什麼。

　　燕小乙心裡想著，但隨即驚覺自己道心不誠，就連劍氣也受到他心意的影響，軟弱了下來。他不禁冷汗涔涔，心道，獨當妖獸、保護同門，本是他為人師兄應當做的，怎麼能有怨懟之心？今天他就是拼著一死，也要把兩位師妹安全送到聚窟洲。

　　一念及此，他咬破舌尖，將自己的潛能提升到極致，把漸近的蠱雕又逼遠了些。

　　漆黑的死海沉濤之中，陰風的橫推豎卷之下，神劍化成的魚形船板之上，三名天門派弟子奮力在波浪間穿行，向著那看不到邊的北岸駛去。天空中，七八隻上古凶禽圍著小舟不住地啼叫，伺機而動，若不是一道道青色光柱漫天飛舞，只怕已經是舟毀人亡。

　　「二師兄。」在這生死一線的時候，蟲蟲甜美的聲音不合時宜地插了進來，聽語氣還有些驚喜，「我有一計，不知道行不行？」

　　燕小乙提著一口真氣，勉力對抗凶禽，哪有能力回話。

　　「你不說話，我當你是默許。」蟲蟲又說，同時攀上了燕小乙的膝蓋，帶得燕小乙一趔趄，差點師兄妹倆手拉手一起掉到海裡。

　　罪魁禍首也嚇了一跳，驚叫了一聲道：「師兄，有一種物理現象叫失速。就是說飛的東西沖向地面的速度太快，到了一定的高度就再也飛不起來了，直接撞到地面上完蛋大吉，許多飛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失事的。」

　　飛雞？那是什麼雞？難道七師妹管這些蠱雕叫做飛雞？燕小乙百忙之中聽到蟲蟲的廢話，有些半懂不懂，但他也是個聰明人，腦海中靈光一閃，立即明白了蟲蟲的意思。

　　死海落羽即沉，這對他們是個威脅，對這些蠱雕也是一樣，只要他利用蠱雕貪圖人類的血肉之心，把它們引得急速俯衝，就很有可能讓它們一頭栽進水裡。

　　只是，這計畫執行起來有點麻煩，要知道蠱雕不止一隻，他劍勢一弱，它們就一擁而上，他無法兼顧三人的安全。再說，吸引蠱雕的餌又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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