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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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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自從那晚求婚時被黃蕾的意外來電擾了局,最近一段時間,司海晨加緊了求婚攻勢,提出想在暑假或「十一」結婚。本來,在葉婉晴的心裡覺得結婚是個遙遠的事,可驀然回首,時光如飛,一晃,自己真是老大不小了,想想父母,心自然也開始動搖。 和司海晨在一起,讓她體會到另一種幸福,那是被一個出色男人保護、照顧的安穩,自己背後多了強有力的後盾,家裡多了從未有過的歡樂,父母臉上全是心滿意足的光彩。 葉婉晴已經慢慢習慣這一切,每當她看到司海晨陪著爸爸在廚房打下手,看到媽媽把好菜夾到司海晨碗裡,臉上笑開了花,她就會想起「天倫之樂」這四個字就會衡量,是不是只為這四個字,也值得她嫁給司海晨。 就像司海晨說的一樣,他們從各個方面看都是最合適的一對。可是葉婉晴還是不願結婚,她覺得結婚者的心態,應該是充滿幸福喜悅,對未來懷有無限希望的,而自己,卻仍有失血過多的貧乏,結婚對於她,意味著一切暗藏心底的情愫的完結。 司海晨的媽媽從日本出差回國,又請葉婉晴到家裡去做客。她早聽司海晨說葉婉晴喜歡古典音樂,這次,為葉婉晴帶回了一套由小澤征爾指揮的柏遼茲的作品集,說:「我一直主張抵制日貨,但無法抵制小澤征爾的作品。」 葉婉晴說:「據說他每一張柏遼茲作品的錄音都堪稱經典,可我從未聽過正宗的版本。」 葉婉晴在司海晨媽媽讚賞的目光下,打開封裝,請她和自己一起聽。柏遼茲的幻想交響曲一開場就有一種奇異壓抑的激情,十分與眾不同,兩人從對方的神情裡都看到被音樂打動的默契。忽然,葉婉晴的心就像被音樂揪起的聲線,輕輕一抖。 這是葉婉晴第二次見司海晨的媽媽,卻仍有最初的錯覺,她該是吳俊甯的媽媽。葉婉晴仔細端詳這個坐在沙發上的女人,在第二樂章時她那麼自然而然地陷入深思,她一隻手托著腮,眼睛明亮溫和,有一種柔美的睿智。她沉默的態度絲毫不會讓客人覺得失禮,因為她沒有一點做作,看得出,她很懂、很尊重音樂。 葉婉晴不斷壓抑自己這個荒唐的想法,可她還是覺得她該是吳俊甯的母親。剛才葉婉晴說小澤征爾的每一張柏遼茲的錄音都堪稱經典,實際上是吳俊甯曾對她說過的,是吳俊甯沒找到正宗的版本,所以自己才沒聽到過。當時,葉婉晴看到司海晨母親眼裡對自己流露的贊許,卻突然想起母子連心這句話,越發覺得吳俊寧就該是她生的。她的思維甚至跳躍到吳俊甯與司海晨的血緣關係、兄弟問題,她為自己的胡思亂想震驚不已,不斷提醒自己不要因為聽著幻想曲而得了臆想症。 從此以後,每當面對司海晨的媽媽,葉婉晴又多出了另一種時空交錯的折磨,那是因為司海晨的媽媽常讓葉婉晴回憶起自己曾經做過的假設,她的形象與自己設想的吳俊甯媽媽的樣子吻合。葉婉晴還曾設想過吳俊甯媽媽對自己的態度,該和她談論的話題等等,而這些想像,竟然無一例外地在司海晨母親身上實現,仿佛發生過的事情重又發生了一遍,讓葉婉晴既對她抱有特殊的親近,又常常有懷疑前世輪回的毛骨悚然。 十二 週五晚上,黃蕾約葉婉晴去家裡吃飯,說江平又出差了。葉婉晴想,正好和黃蕾聊聊。司海晨打電話來問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葉婉晴說已經約了同事,晚上不和他見面了。她知道司海晨心裡很排斥黃蕾,她又想和黃蕾聊各自的隱私,自然不告訴司海晨她見的是黃蕾。 兩人坐在黃蕾家的陽臺上,看樓下的迎春花一片片燦爛地開放,大樹的樹冠上暴出串串新芽,變幻的雲彩映襯著灰暗的天色與江面。 黃蕾說:「我喜歡兩個女人坐在一起的感覺,簡潔,單純,乾淨。」 葉婉晴說:「那你不應該結婚,你就可以自由選擇任何一個坐在你身邊的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 黃蕾說:「那我就不能自由選擇其他,比如房子、窗外的美景,和軒尼詩。」 說著,她舉起杯,兩人碰了碰。 葉婉晴說起不想結婚的煩惱,黃蕾說:「你還在想吳俊寧,想從前的感覺。愛情之所以刻骨銘心,是因為包含無法替代的個性,失去後,成為無法彌補的遺憾,要不然當初也不會死去活來了。」 葉婉晴說:「一句話就讓你說穿了。」 黃蕾說:「我勸你結婚吧,結了婚才算是新生活的開始,才是真正遺忘的開始。你現在的狀態,還是懷念。等你有了孩子,你的一切又是嶄新的了,你的愛會被占滿,你會覺得從前輕如鴻毛,對從前付之一笑,你父母從生你出來懸著的心也能放放,皆大歡喜。」 「有道理。」 「我打算要個孩子。想了這麼多年,鬧了這麼多年,我還是選擇江平,選擇平靜幸福的生活。等我做了母親,一切都會成為過去。」 「嗯,有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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