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來襲(16)_薑竹青

十六

　　葉婉晴才想起全校大會時他坐在主席臺上。

　　沈華說：「對，一會兒先罰酒三杯！」接著又對葉婉晴說：「這是咱校主管後勤的王校長。」又對王校長說：「這是咱校新來的大學生，多媒體教研室的小葉，也是我們團委委員。」

　　葉婉晴趕緊說您好王校長，王校長很隨意地笑著點點頭，黃蕾把菜譜遞過去，王校長問問已點的菜說夠了，沈華非得湊六個菜，黃蕾和王校長都說夠吃了別浪費。

　　葉婉晴和這幾個人坐在一起，心裡極不舒服。在座的個個是官，尤其王校長，比電腦學院的大院長還高半格，自己這個小嘍囉，和他們不認不識，八竿子都打不著一點關係，沈華為什麼要拉自己過來？

　　她邊琢磨沈華的意圖，邊聽他們聊天兒。王校長問黃蕾的父親身體怎麼樣？說好久沒見了，又說起前兩天去省建委和沈華的愛人一起喝酒，黃蕾隨口叫王校長一聲王叔。

　　葉婉晴聽到後，更覺得這個聚會是小圈子的親信好友團聚，坐在那裡渾身不自在。這時，王校長問起黃蕾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黃蕾說現在正準備收拾房子，裝修完還要放個一年半載的，怕得白血病。沈華又問起王校長新買的房子，幾人一談起房子，黃蕾說：「哎，咱們這兒可坐著個專家呢，小葉，我聽說現在可以用３Ｄ做室內設計效果圖，是麼？」

　　葉婉晴恍然大悟，心想原來是有事兒找我呀。

　　她說：「是啊，現在高檔裝修都要做室內效果圖。高檔材料貴，所以設計計算要非常精確，做效果圖很直觀，可以一直設計到你滿意為止，這樣可以最大限度避免浪費。」

　　黃蕾說：「浪費倒是次要的，我有個朋友自己想當然，非得讓工人按著他的想法裝，裝完了發現特別難看。改吧，工程太大，不是花不起那份錢，是挨不了那份累；不改，他現在只要一進屋就窩心！」

　　王校長不懂３Ｄ效果圖是什麼意思，黃蕾給他解釋了半天，又說葉婉晴的專業就是專門做這種設計的。王校長對葉婉晴說：「哦，電腦技術發展得真快，那你能做這效果圖嗎？」

　　葉婉晴明顯覺察出，王校長的話語裡有種刮目相看的味道，態度也親切起來。她說：「效果圖做起來很麻煩，我只在畢業時幫我們系的老師做過兩個。」

　　王校長問：「那老許也會做吧？」

　　黃蕾說：「她好像夠嗆，這種設計不是那麼好做的，小葉是工大的高材生，多媒體教研室唯一一個對口專業的，人家大學成績特別優秀，保送研究生，要不能讓我們陳院長挑上嗎。」

　　王校長說：「是嗎？那可真是人才了！來，小姑娘，咱倆喝一杯！」

　　葉婉晴急忙說自己不會喝酒，沈華說：「小葉，第一次和王校長喝酒，你得意思意思，不會喝，咱就喝一口。王校長，給我們年輕同志做個榜樣，你把這杯幹了行不行？剛才來晚還沒罰呢！」

　　大家推杯換盞，黃蕾和沈華言語裡對葉婉晴很是推崇，葉婉晴覺得她倆都有這種本事，可以迅速和任何人親近起來，她也分不清她們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總之說得你舒服到心裡去了。葉婉晴想，自己還真得學學人家的說話藝術。大概因為沈華的官階更高吧，雖然她打官腔與拉關係都是收放自如，有時還是掩飾不住一股傲慢之氣，相比之下，倒是黃蕾更讓人覺得親切真實。

　　黃蕾說：「哎，小葉，我得請你幫個忙，我請人做了個簡單的圖，有時間你幫我看看。」

　　王校長說：「也得幫我看看，給我提提意見，看我那兒怎麼設計。」

　　沈華說：「小葉，這事兒咱們可得趕快給領導打溜須，算我一份啊。這麼著，哪天你有時間，我安排車，咱一起去看看新房，對了，老王，你這新房嫂子知不知道啊？不是二房吧？」

　　三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葉婉晴聽著幾個大學領導公然說這種玩笑話，心裡彆彆扭扭的，心想，所謂進入社會，看來就是如此吧。她看大家笑得那麼暢快，也只好跟著在嗓子裡乾笑了幾聲。

　　七

　　傍晚，吳俊寧下了課過來，看她坐在桌旁發呆，問她怎麼了。

　　「唉，別提了。」葉婉晴搖搖頭，「今天和幾個領導去吃飯，心裡特別不舒服，看人家說話處事，太有技巧，連人格都能收放自如，真是不習慣，學不上來。覺得特別有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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