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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既不可能為利益出賣情感取悅男人,也不想為利益利用情感駕馭男人,她只能憑自己的實力,站在本來就滯後的女性起跑線上與男性競爭。

  班裡競選班長時,葉婉晴沒有參加,她知道自己綜合實力比不上司海晨。

  司海晨身上有一種領導氣質,說話做事既有氣派又有分寸,一看就是從小浸潤在上層社會權力階層的自然而然的優越。他善於歸納總結別人的意見,能迅速把好的建議整合起來變成自己的東西。他能很快鋒芒畢露,成為焦點和中心。這些能力,自己都比不上他。

  司海晨的父親是省委的官員,居移體,養移氣,將相之家和市井階層不可能造就一樣的氣質。在經過縝密觀察得出這些結論後,葉婉晴重新確定了自己的競爭方式:揚長補短。

  她積極參加與學習有關的各項活動,並爭取在每一次比賽中取得好成績。她想,既然自己不能在權力領域和司海晨一爭高下,就要換一個陣地,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裡稱王稱霸。

  因為成績優異,她很快從另一個角度確立了自己才華橫溢、引人注目的地位。司海晨也因為能力出眾、出手闊綽,身邊聚集了一大群鐵哥們兒捧著他,一開始就進入學生會,後來又當選為學生會主席。

  司海晨和葉婉晴在學校各領風騷,許多人自然而然覺得他們很相配。司海晨打得一手好籃球,是學校籃球隊的隊長,這就更成了學校裡引人矚目的明星,是校內眾多女孩兒追逐的對象。可司海晨舉目四望,覺得能配得上自己的、讓他打心底裡佩服的,只有葉婉晴,於是就給葉婉晴寫了那封信。可司海晨做夢也沒想到,在葉婉晴心裡,他一直是她的競爭對手,是從一開始就奪取了她利益的敵人。

  葉婉晴拒絕司海晨後,兩人都沒再提此事。後來,管院的孫蒙和外語系的校花林曉鷗在眾多追求司海晨的女生中脫穎而出。孫蒙沉穩,林曉鷗美豔,孫蒙深情,林曉鷗熱情,司海晨一直在她們之間搖擺不定。現在,司海晨對外正式的女朋友是林曉鷗。

  五

  葉婉晴被大家逼著幹了幾杯酒,頭有些暈,藉口方便,獨自下樓透氣。

  沒穿外套,一樓的食堂大廳裡冷颼颼的,空氣裡飄浮著一股菜味,卻比二樓的空氣好多了。葉婉晴來到門廳,透過結滿冰花的玻璃大門向外望,雪下得更大,校園一片潔白,路燈閃閃發亮。

  他,在做什麼?也會想自己嗎?

  葉婉晴無意識地用手指在冰霜上劃著,突然看到眼前的字,心裡一驚,趕緊把幾個字畫花。指尖過處,冰冰涼涼,心裡卻有壓抑不住的興奮。動情的人就像一隻蚌,堅硬的殼終於打開,開始貪戀美麗的天光,開始呼吸新鮮的空氣,內心最柔軟的肉卻暴露出來。

  以後又如何呢?或許它嘗到海水的滋潤,受到陽光的撫慰,再接受一粒精美絕倫的沙粒,然後及時關閉,開始孕育珍珠。或許會被飛來的鳥兒啄了心,再被陽光曬乾了殼,化為塵土。

  神經!自己胡思亂想什麼呢!

  「到這兒透氣來了?小心凍著。」

  身後的棉門簾一挑,司海晨走進門廳。

  「哦,不冷。」葉婉晴一愣,隨口敷衍一句,心生厭煩,甜蜜的心緒突然被他打斷了。

  司海晨走到她身邊,和她一起看玻璃門外的校園,不再說話。葉婉晴知道,他們倆都是高明的演員,在外人面前,無論做何姿態,彼此對對方的功力都瞭若指掌,而單獨相對時,又因為太清楚對方的底細反倒無話可說,這也是一種境界。

  有人因為瞭解而相愛,有人因為瞭解而厭惡,還有人因為瞭解而淡漠——她對他就是如此。

  兩人站了會兒,司海晨忽然問:「什麼時候有時間?想和你聊聊。」

  葉婉晴想了想說:「再說吧,這一陣兒都太忙了。」

  司海晨心裡一陣難受。

  她就是這樣,既不問你想談什麼,也不回答談與不談,就是不動聲色地拒人於千里之外。

  「上去吧?」葉婉晴問,司海晨點點頭。

  葉婉晴正欲轉身,忽然,目光定在門外。司海晨隨她望去,大雪紛飛,路燈下幾個學生又笑又鬧打著雪仗。

  「你先上去吧。」葉婉晴邊說邊推開大門,跑向食堂空場外的馬路。大門慢吞吞地回落,雪花片片落在她身上,她邊跑邊招手,一個男生正在被雪覆蓋的路邊走著,聽到喊聲,扭過頭來。

  司海晨立刻認出,他就是那天自習時坐在葉婉晴身邊的那個大二男生。

  六

  吳俊寧獨自漫步雪中,看雪花大片大片從深邃的暗夜中降落。在降落之前,它們漫無邊際,被潔白的雪地與黑藍的天空映襯得漫天飛舞。耳邊,小提琴恰到好處地奏出一陣急促的短音節,像是朔風裹著急雪。

  維瓦爾第《冬》的第一樂章,有一種猶疑爆發的激情,音樂把冬日朔風凜冽的景色表現得栩栩如生。很難想像,在巴羅克時期會出現那麼鋒芒畢露的音樂,而且並沒因為年深日久而晦澀難懂。讓人欽佩之餘,不得不遺憾地想,許多現代音樂、現代人的思索歷程,不過是對過去那些偉大靈魂斷章取義的抄襲或是簡單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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