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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為什麼呢?」蔣小薑問。

  女孩子總是追根究底地想知道所有事情的原因,希望從那些不經意之間抖落的話語中,尋覓到一絲絲自己想要的線索。比如說不舍,或者習慣,還是青澀的戀事。

  「那樣如果你有什麼不懂的話,我還可以幫你補習呀。」柯睿熙沒有表情的臉,像是一下子盛開了陽光,明朗地笑起來。

  「嗯,好啊!」

  那時候也並沒有想過理科班不止一個,如果不是在同一班會怎麼樣。

  背著書包走上階梯,每一步都是沉重的。吸了吸鼻子,鼻腔裡充滿著校服上的肥皂水味兒。

  最後停在高二理科A班的門口,用來粘貼小通知的那面牆壁上,小份的分班名單還沒有被撕去。不用走進,只是在距離兩米外的距離,都可以清楚地辨認出最後面的那三個字和其他的五號宋體字有多大的差距。

  蔣小薑輕輕地推開前門,站在與講臺齊平的位置,目光向後移,一個人都沒有的教室沉浸在空絕的寂寞中。幾乎每張課桌上都擺放著課本,這樣就好,如果哪一張沒有人大概就是自己的了。蔣小姜向教室的後黑板靠近,停在最後的小通道,背後異常冰涼的黑板上,蒙著一層擦不盡的白斑,像一塊又一塊磨蝕的傷疤。

  確實有一張空桌。在第三組的倒數第一。

  自然地走過去,把書本一股腦兒地堆在課桌上,然後一本一本理好。折了的書角用手壓平之後會在上面加上幾本書,施以加重。她習慣性的要在每本課本上寫上自己的名字,翻開書扉時,看到已經書寫端正的「蔣小薑」三個字,眼中還是藏不住驚訝。

  「噁心!」指著那三個字聯想到柯睿熙握筆時的力度,以及這些看似假惺惺的關懷,都會忍不住說出這樣的話。那麼,到底哪些話才是真正從內心流露出來的呢,是喜歡還是厭惡,抑或是更加複雜的感情,這些都是沒有認真想過的問題,每一次都認為問題還是等到出現了之後再去思考會更符合實際一些。

  【2】

  記憶中有些面孔並不陌生,也會有幾個曾經的同班同學。

  「Hi!」蔣小薑面部表情僵硬地朝著陸續進來的,坐在附近的人打招呼,「早上好啊!」

  每個人一開始回應的表情都是驚愕,但是下一秒都尷尬地笑了笑。

  「喂,蔣小薑,你很搞特殊嘛!」有人突然那麼說,蔣小薑全身的神經都麻痹得抽搐起來,仿佛小巷中那盞被暴風雨刮得咳呲咳呲響的電燈泡,哢吧一聲墜落在石階上,碎得七零八落。

  「是咯,到底是托了誰的關係啊?理科A班一直都是聯高的重中之重,一般關係可進不來咧!」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喂,那位同學,你不坐那裡的!」

  蔣小薑才尷尬地用目光去尋找說那句話的人。碰上了,她打量著那個人,校服上衣的紐扣連最上面的也扣住了,緊緊地磕住了明顯的喉結,他的臉黑得發紅。

  像誰呢?蔣小薑盯著他想了想,腦子裡突然間蹦出包公的形象。

  路年站在那兒,像一根筆直的樹幹,他看著蔣小薑,不知道為什麼變得有些結巴起來。並不是特定出現的場景,也不是事先演練過的情節,跟遇見所有的陌生人一樣的開端,但是卻讓自己一下子失了分寸。臉紅得像火燒雲,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腦海裡有一個堅定不移的念頭在看到蔣小薑的那一瞬間變得更加肯定起來。

  路年是見過蔣小薑的,這並不奇怪,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年級,有過幾次照面並不是值得驚訝的事情,但是由於地點不同了,在路年心中的意義也就不同了。

  「那我坐哪裡?」蔣小姜溫和的聲調打斷了路年的遐想。

  「你不坐那裡。」路年很禮貌地說。

  「那為什麼不可以坐在這裡,我不近視,坐在後面也沒有關係。」

  「那張桌子是我昨天放學後搬來的,給新轉班的同學,她還沒有來。」路年盡可能地把自己的職責和偏袒的內心區分開來。

  「那個人可能是我吧,我昨天請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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