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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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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理解,心裡反而更難受了,難道哭泣都是發洩嗎?那麼,誰還會給眼淚以同情? 吳弦見我沒反應,就拉我一把,說:「走,去見見老闆。」 燈光很暗,我們小心翼翼地穿過人群,走進後面一扇小門,進去以後一關門,外面的聲音陡然就消失了。 這是一間簡易的辦公室兼貯藏室,一名女子正在訓一名服務生,女子看上去約麼三十左右,穿著很考究,見我們進來,她就揮揮手,讓服務生出去。服務生轉過身,從我面前走過去,我看見她眼裡已經蓄滿了淚水。她一開門,聲音就湧了進來,門一關,又安靜了。那道門簡直就像一道水閘。 女子苦笑著搖搖頭,說:「小吳,你看這讓我怎麼不老?」 「徐姐,你永遠都是年輕漂亮。」吳弦媚笑著,轉過身拉了我一把,「雨桐,來,見過徐老闆。」 我輕輕地叫了聲「徐老闆」,就站在一邊沒作聲。 「喲,不錯,很正點,就是不知性格怎麼樣?」徐老闆一邊打量我,一邊盯著吳弦。 吳弦連忙陪笑,說:「性格很好,絕對是溫柔型的。」 「看來,你真是好福氣呀!」徐老闆臉上掠過一絲琢磨不定的笑。 「哪裡,哪裡,這是朋友的孩子……」吳弦忙著解釋,其實我也聽出了話裡的味道。 徐老闆拍拍吳弦,打斷他的話說:「好,好,那就明天上班吧。」 「快謝徐老闆。」吳弦往後退了一步,想讓我上前。 我心裡正在為徐老闆剛才的話生氣,嘴半天沒張開。 徐老闆擺擺手,說:「謝什麼?以後別哭鼻子就行了。」 吳弦拉住我的手,告辭出來,在走過人群的時候,我側頭想看一看剛才那位抽泣的女郎,可是,那個座位已經空了。我的手在吳弦手裡,不能停留,只好收回視線,緊跟著出了門。 一出門,他就松了手,好像這一切都是做給人們看的。他扛著吉它,沿著街道往前走,我跟在旁邊,很長時間,我們誰也不說話。突然,灑水車響著音樂迎面開來,水噴得很遠,一直濺到人行道上。一時無處躲藏,我正亂喊亂叫,吳弦拉住我,跑到一棵粗大的榕樹後躲藏起來。 我背靠著樹杆,吳弦面朝我,貼得很近。他在不停地笑著,鼻息一陣陣沖到我臉上。水霧從我們身邊飛過,而我們安然無恙,這種感覺真爽,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灑水車很快就過去了,我們的笑也像水一樣突然消失了。吳弦這才發現貼我太近,連忙移開,繼續上路。 吳弦突然打破沉默,說:「你是不是對我的表現特別不滿?」 「沒有呀,我知道,你是在幫我躲水。」 「我不是說現在,是酒吧。」 我沒作聲,因為我確實覺得很難受,但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不滿。 「你不說我也知道,我從你的臉上看出來了。」他頓了一下,把吉它從肩上放下來,盯著它看了看,一臉苦笑,「我的理想是當個音樂家,寫出流傳後世的樂曲。可是,蘭亭市這個地方不許你談藝術。你知道徐老闆對我說過一句什麼話嗎?她說一個藝術家和一個打工妹到蘭亭市來,目的沒什麼兩樣,都是為了錢。這話真是精典,為了生存,為了賺錢,我必須放棄很多,包括藝術追求,甚至包括尊嚴。」 我見他一臉傷感,心裡隱隱作痛,就連忙安慰他,說:「我不太懂你說的,但我很感謝你,因為你幫我找到了工作呀。我們去慶祝一下,我請客!」 我以為他會欣然回應,誰知他伸出手來就亂擺,說:「免了,我還要趕場,改天我請你。」 我故意撅著嘴,說:「那你去吧,何必陪我走這麼遠?」 「我真得走了。」他抬腕看了看表,「明天別誤了上班時間,有什麼不對,就給我打電話。」 他揮揮手,扛起吉它,大步朝反方向走去。他的背影看上去還是那麼挺拔而自信,我相信在茫茫人海中,我一眼就能認出他的背影。我有時候就是這樣,記住一個人的背影比記住他的面孔更深刻。 第二天,我很想把找到工作的好消息告訴鄒文亞,可是,她還是沒到校。除了她,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就只好把喜悅藏在心裡。 放學的時候,我想起媽媽交給我的任務,就決定到初中部去找一下雨林。走進她們校門時,我心裡有點緊張,生怕她們那幫學生又胡鬧。不過,我的擔心純屬多餘,因為她們教室裡已經空無一人。找不到人,我就站在教室門口給雨林打手機,可手機響了十幾聲,也沒人接,我只好掛斷。 我心裡納悶兒,一邊往外走,一邊東張西望,突然一個小男生騎著自行車從我身邊沖過去,差點撞著我。我心裡憋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他刹住車,回頭望著我。 我沖他擺擺手,說:「沒事,你走吧。」 他沒走,反問:「你是雨林的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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