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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但我的猜測過於理想化了。第二天早上,媽媽沒有早早出門,我看得出她是有意留下來的。吃完早點,她讓雨林先走,說有話要對我說。

  我望了雨林一眼,想從她臉上找到答案。可她若無其事地擺擺手,說:「搜——狼!祝你好運!」一臉的笑,不知是興奮,還是幸災樂禍。

  雨林一出門,媽媽的臉就板了起來,問:「告訴我,昨天是怎麼回事?」

  天啦!雨林自己不是說要保密嗎?媽媽怎麼都知道了?我愣在那裡,不知如何開口。

  「你妹妹手上全上劃傷,」媽媽頓了一下,望了一眼門口,好像怕誰聽見似的,「今天早上我問了她,她說是你打的。」

  我暗暗松了一口氣,說:「我不是故意的,我們瘋鬧,一不注意,她就摔倒了,然後……」我為自己的謊言感到滿意。

  「好了,好了,我也不是怪你。有件事情我忘了告訴你,你妹妹有先天性心臟病,以後凡事都要讓著她一點,別和她較真。懂嗎?」媽媽說完,盯著我看,臉離我很近,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眼角的魚尾紋。她已經老了,再華貴的衣服也掩飾不了。

  我心裡泛起一陣憐憫,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連忙使勁點點頭,說:「嗯,我以後會小心的!」

  媽媽伸手幫我捋了捋前額的頭髮,說:「好了,去吧,快遲到了。」

  我轉身就走,走到門口,又突然想起媽媽一直穿著睡衣,就問:「你不上班?」

  「有點不舒服,先去醫院檢查一下。不急,不急。」她一邊說,一邊沖我搖手,催我快走。

  經她一說,我才發現她的臉色不太好看。我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可話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那一刻我很難過,我不知道我和媽媽到底是怎麼了,但有一點我很清楚,我們的心靈之間有一條很深的溝。也是在那一刻,我終於明白,我所有的恨都應該是針對這條溝,我發誓一定要填平它。但這不是一日之工,我現在別無選擇,只有轉頭離開。

  雨林還沒走遠,就在樓下等著我。一見我走出電梯,她就蹦蹦跳跳地迎上來,問:「母親大人有何指教?」

  我笑了笑,沒作聲,快步向前走著。

  「你不說我也知道,她要你讓著我,對不對?」

  我一驚,側頭看著她:「你偷聽了?」

  「沒有,」她不屑地揮揮手,「她的為人,我最清楚,這叫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她得意地笑了。

  我一點也笑不起來,反而為媽媽感到一絲悲哀。我斜了她一眼,說:「既然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知不知道媽媽病了?」

  「噢,是嗎?這真是個不幸的消息。」

  我覺得她用詞有點誇張,就反問:「不幸?」

  「是啊——她老人家一病倒,誰來為我賺錢呀?」

  天啦!她竟然是這種想法,如果說我剛才是感到悲哀,那麼現在就是悲涼。我無言以對。如果是以往,我肯定會表露一點不滿的情緒,可是,我剛答應過媽媽,要讓著雨林。所以,我只裝著對她的話不感興趣,把話插開。

  快到校門口的時候,雨林突然站住不走了,我看看表,時間不早了,就問:「快上課了,站在這裡幹什麼?」

  她吞吞吐吐地說:「我,我想,你,是不是……」

  我急得汗都灑了一地,說:「啥時候變得這麼害羞了?有話就直說吧。」

  「我昨天已經對同學說,那個手機是我新買的,能不能借我再騙幾天?等大家都信了,我再還你。」說著,她就把她的手機塞到我手裡。

  我只好拿出我的手機遞給她,她大叫一聲:「耶!」一蹦三尺高,一溜煙向校門奔去。

  望著她的背影,我忽然有一種感慨:其實每個人都是很容易滿足的,只要給他所需要的東西。

  十二、 誰都有放屁的權力

  那一瞬間,我看到了一張扭曲變形的臉,非常猙獰可怕,我的心驚了一下。

  沒走出多遠,就到了高中部校門口。正巧,班頭和幾名女生蜂擁而來,嘰嘰喳喳,像一群麻雀。

  鼻子碰眼睛,想躲是躲不開了。我停下腳步,向班頭投去友善的微笑。她的目光和我對接上了,我以為她會還我一個笑。可是沒有,她很快把臉轉向一邊,和身邊的一個同學說了句什麼,然後是一陣更瘋的笑聲。所有的同學都看到了我,但沒有一個理會我,塵土般的笑聲把她們緊緊裹成一團,快速向前飛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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