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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我沮喪地低頭。也許我真的是現實版的麥兜。麥兜曾說:"我做人真的很簡單的,沒有魚丸,粗面也行,沒有粗面,魚丸也行。"

  但現實是,魚丸和粗面,我都得不到。老天說,魚丸和粗面都有人預訂了。

  我苦笑:"真被你說中了,我果然是頭豬。幸虧你還找了個可愛的形象代言人,我心裡還稍稍平衡一些。"

  方予可望著遠處的湖泊,微笑:"麥兜貪愛,所以愚笨。你呢?"

  我終於知道,方予可像什麼了。

  他像唐伯虎說的"含笑半步顛",用蜂蜜、川貝、桔梗,加上天山雪蓮配製而成,不需冷藏,也沒有防腐劑,除了毒性猛烈之外,味道還很好吃。方予可說話說得再毒,再讓你無法忍受,最後總會讓你有一絲喟歎、一縷溫暖。

  我又困擾了。

  果然,麥兜貪愛,所以愚笨。

  我對方予可的重新定位,給我的生活帶來了諸多不便。比如貧嘴不再肆意,見面刻意減少,以前毫無顧忌的身體接觸更是降到零的程度。

  起初方予可還不在意,直到我連續兩次不參加游泳訓練,他才察覺異樣。

  他生硬地把我叫下樓,一開口便是凶巴巴的語氣:"你最近吃錯藥了?上次說你像豬,你記恨這麼久。以前沒那麼小心眼的。"

  我拿鞋尖踢了踢路邊的石子沒說話。

  方予可有些著急:"還真生著氣呢?以前更過分的話都說了,現在怎麼這麼脆弱了?要不要我給你也說個腦筋急轉彎,再講個冷笑話就算過關了?"

  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開口閉口都是以前。我要怎麼告訴他,以前是以前,現在我有點晃神,不明白自己喜沒喜歡上他?表白這種事,一輩子做一次就行了,或者一輩子被拒絕一次就行了。不然就跟我和小西一樣,原以為可以做普通朋友,沒想到見面說話都成了對方的負擔。

  方予可學我在公車上的樣子,搖頭晃腦地說:"一隻烏龜從一堆大便上走過,卻只在上面留下三個腳印,為什麼?"

  "因為它一隻腳捂著鼻子。"我輕聲說道。

  方予可籲了一口氣笑:"果然腦筋急轉彎讓對方答出來的感覺很不爽。不過,這次例外。因為你終於和我能正常說話了。"

  唉,算了吧算了吧。別把感情太當回事情。還沒理出個頭緒就讓我煩惱,真要說出個一二三四來,我不得抓狂啊?

  方予可看著我稍微放鬆了些的臉說:"下午去游泳吧。你要再不練,就真的及不了格了。"

  我決定戰略上我要藐視它,戰術上我要重視它。具體地說便是思想上,我總結這次和朱莉談完話後迷茫的情緒純粹是一種心理暗示,跟感情無關,我要鄙視像我這樣,輕易徘徊於兩人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實際行動上,我不可掉以輕心,切勿在他跟前面紅心跳,得瑟裝B。

  所以在游泳課上,我便人格分裂般地跟方予可對話:

  "會游泳了不起啊?有本事長兩翅膀飛天去啊?一口氣飛200米試試?"--找碴型。

  "你遊你的,別牽我手。男女授受不親。我這纖纖玉手哪是你這樣的鄉野粗夫能拉的?"--裝B型。

  "嘿,不讓你碰,你偏碰。誰臉紅了?你哪只眼睛看見我臉紅了?今兒色盲吧?"--陰損型。

  "謝謝你,教我游泳哦。大恩不言謝。改天請你和茹庭吃飯。"--彬彬有禮型。

  …………

  方予可跟看怪物一樣看著我,突然撲過來揪我頭髮,邊揪邊說:"把頭套摘了!你不是周林林,說,你是誰?誰派你過來的?"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人家四兩撥千斤,幼稚無比,卻仍把我弄得破功了。

  因為我立馬更幼稚地配合地說:"貧尼本是庵堂小丫頭,清明節見小施主在庵堂桃花林過。施主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小尼便日日害相思,惶惶不得,斗膽化身俗人,見施主一面,以解相思。"

  方予可恢復正常語氣:"這樣才正常啊。剛才說話陰陽怪氣的真彆扭。以後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看誰受得了你這個樣子。"

  他這樣說的時候,我突然心裡一軟,便把戰略戰術之類的東西拋到腦後了。

  大一的最後一段日子被無數論文和考試充斥。我不得不又恢復到去年期末懸樑刺股的地步。每天頂著熊貓眼穿梭於各個提供冷氣又提供照明的自習室、食堂還有餐館。當然也有一大幫難兄難弟陪我左右,一同對著嶄新的教科書或者有愛人士在FTP上無償提供的教案神魂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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