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鳳梨精靈(6)_艾可樂

六

　　「不行。」他一口否定了，「對於一隻暫時住在家的蒼蠅，我沒必要改變我的生活習慣。對了，我剛才問你一個人在說什麼？」

　　「我在說……」我心裡還在為他的話耿耿於懷，聽見他的問題不禁一頓，立刻靈機一動，指著電視機說，「電視節目好好看！」

　　「是嗎？」他轉過頭看了看電視螢幕，笑容雖然還是冷冷淡淡的，卻讓我感覺到一絲詭異，「沒想到精靈那麼奇特，竟然喜歡看廣告。」

　　「廣告？」我的身體變得僵硬起來，目光從他身上移到了電視螢幕上，一邊逼迫著自己接受電視機的巨大程度，一邊在背後絞著手指咳了一聲，然後嘿嘿地傻笑著，「其實剛才是在放電視劇……」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電視螢幕上的廣告已經結束了，出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畫面——《喜羊羊與灰太狼》第二集。

　　我的頭上冒出了幾根黑線，冰冷的汗水從額頭上流了下來。看著電視機的螢幕，我愣了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想到你喜歡看動畫片。」他斜看了我一眼，然後從沙發上站起來，往廚房的方向走去，停在冰箱旁打開冰箱，從裡面拿出一罐雪碧轉過頭問我，「你要不要？」

　　我搖了搖頭，但是想了想又點了點頭：「你拿一個勺子倒一些給我吧，用易開罐喝很費勁。」不能不說一下，我見過的最小的吸管我用起來都很痛苦很悲慘，所以得像貓咪一樣很沒形象地用「舔」這種方式來喝飲料。

　　還好這一次夏樹變得人性了一點兒，他在一個比較寬的勺子裡倒了幾滴雪碧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我飛到了玻璃桌上，把頭埋了下去，舔著雪碧，突然想起什麼，又抬起頭看著坐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換頻道的夏樹問：「那今天晚上我睡在哪裡啊？」

　　「客廳。」他沒有看我，只是繼續換著頻道。

　　「客廳？」我疑惑地望著他，目光漸漸地在客廳裡流覽了一圈。

　　目光掠過了每一個裝飾物，最後又回到了他的身上：「這裡沒有可以睡的地方。」唯一一個看起來可以當床的藍色塑膠籃子裡已經裝滿了水果。

　　「睡沙發上就好了。」他像平時對待來家裡的客人一般隨便一指身下的沙發，「我相信以你的身軀隨便哪裡都能睡得下。」

　　所有頻道都換了一遍後，他百無聊賴地關上電視機，把遙控器放在了桌子上，站起來走進了臥室。

　　睡沙發嗎？其實也不錯啊。而且他還去臥室幫我拿被子呢，看來這個人也不是很冷漠嘛！我感激地看著他，對著他的背影叫了一句：

　　「被子不要拿太大的了。」

　　我的手捧住臉頰，幸福地笑著坐在沙發上，等待著那扇關閉的門再一次被打開。

　　於是，1分鐘過去了。

　　2分鐘過去了。

　　……

　　20分鐘過去了。

　　透過門縫我看見他的臥室已經熄了燈，我臉上的笑容也徹底僵住。如果我沒有猜錯，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幫我拿被子，他是想把我扔在客廳裡自生自滅吧……

　　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人？

　　我緊緊盯著臥室的門，恨不得用眼神在上面戳出一個洞。嗚嗚，好淒涼啊！

　　過了好久，當我覺得自己的舉動很傻，就算把眼睛看瞎也不可能在門上看出一個洞以後，我吸了吸鼻子，認命地關上客廳的燈，抱著雙膝縮在了沙發的邊上。

　　夜晚的風涼涼地吹在我的身上，讓我打了一個寒戰。我往手裡呵了一口氣，嘟起了嘴：「哪有這樣對待客人的呀！」

　　擺明是看不起我這個精靈！

　　坐在沙發上能夠看見窗外肆意的夜風刮在樹上，刮出「嘩嘩」的響聲。窗外時不時開過的車子黯淡的車燈打在牆壁上，每一次都讓我誤以為有鬼來了。

　　就這樣心驚膽戰地坐著，我努力想讓自己閉上眼睛，卻又害怕閉上眼睛被鬼偷襲，只能夠一直睜著雙眼在漆黑的客廳裡望著前方。

　　「汪汪汪！」

　　不知道是樓下誰家的狗突然叫了起來，我的雙肩一顫，冷得直打哆嗦。再也受不了這種快要崩潰的精神刺激，雙手捂住嘴巴低聲啜泣著。

　　「嗚嗚嗚……」

　　媽媽爸爸，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這麼想你們……我想回家……我想我的床……

　　「汪汪汪——」

　　哭聲混雜著狗叫聲在夜裡十分響亮。

　　「壞蛋，竟然一個人在房間裡安穩地睡大覺，把我單獨丟在這裡不管。」眼淚一滴一滴從眼眶裡流了出來，落在我的手心上，滾燙的溫度一點一點流進了我的心裡。我做了這麼久的精靈，還沒碰到過這麼惡劣的主人呢！

　　狗叫還沒有結束，一道狂風刮在了我的臉上，差點把我像桌子上的餐巾紙一樣刮到牆壁上。我伸出手死死地抓住沙發，避免自己死於非命。

　　夜還長呢，照這樣下去我明天早上就會變成瘋子了。

　　我嗚咽的聲音在夜裡顯得十分淒涼。

　　就在樓下的狗好不容易安靜了，空氣中的風也不再那麼強烈，我稍微安心的一瞬間，一輛汽車開過，喇叭聲響徹整個夜晚。

　　「哇哇哇！」再一次受驚的我再也忍受不住了，號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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