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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喂,你不用那麼得意忘形吧。你的聲音也好不到哪去吧,被傷害的典型。」

  「好了好了,不要爭這個了。突然想到一件事,剛才不是說茱麗葉今天晚上到嗎?如果你們倆去赴約的話,誰去接她?」GIN突然提出被忽略的重要問題。

  「對哦。」溪川為難地撓撓頭。

  「這樣吧,把她聯繫方式給我,我去接她到宿舍。」GIN主動說道。

  「啊!GIN實在太好啦!」溪川興奮地撲上來抱住GIN的腰,「這樣明櫻就可以和我們去吃晚飯了。」

  「喏,這是她手機號。」明櫻把手機中的號碼抄在便簽紙上遞給GIN,「那謝謝你了。」臉上卻依舊沒什麼表情。

  (十)

  做完雜誌訪談後,車先送SEAL的兩個女生去酒店,再送GIN去火車站接茱麗葉。溪川跟著明櫻下了車,轉身沖GIN揮手道別,重新面對明櫻時突然發覺她神色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從剛才起就一直心不在焉。」溪川去拉明櫻的手,手心裡蒙著一層冰冷的汗水。

  溪川抬眼看明櫻,對方眼裡難以言喻的疲憊感明顯地湧動著。

  明櫻捏緊了溪川的手:「太累了,再加上有點感冒的預兆。」說著進了室內。

  原本該興高采烈的會面,以這樣的情緒開始,溪川的心裡忽然有種難以排遣的隱憂。說到底明櫻完全是因為遷就自己才來赴約的,和Whisky的緊張關係分明不可能瞬間緩解。

  有越來越不安的感覺,喜悅被壓制下去,由迷惑繼而向莫名的愧疚延續,深深地在先前一片混沌的意識裡感受到了那樣異常的情緒。

  在光線柔和的包廂裡,兩個男生十分紳士地先到一步,見溪川和明櫻到了,雖是大牌的前輩也很有禮貌地起身招呼。Brandy性格中的外放決定了他總是先能與人親近的慣例:「溪川明櫻,快坐吧。餓了吧?外面風大嗎?」

  「嗯,是挺餓了,天氣倒還好,不過明櫻似乎有點感冒了。」溪川一邊微笑著回答,一邊拉開椅子讓明櫻先坐進去。

  「感冒可要注意哦,你那副被尊為『天籟』的嗓音千萬別受影響。」

  「真的,現在Brandy和明櫻是公認的最完美聲音哦。」溪川隨意地誇讚道,「被很多前輩老師都認可說是唯二的兩位『LIVE和CD音質完全一樣』。」

  「Whisky是Luna的fan。」Brandy伸手勾過身旁一直沒插話的Whisky,「其實迷醉的四個人都超喜歡SEAL的歌,不過這傢伙的反常之處在於只喜歡Luna。」

  「是嗎?」溪川佯裝生氣的模樣對Whisky說,「真是偏心啊。」

  Whisky笑起來:「別聽Brandy挑撥離間。」

  服務員走了進來,問坐在主人席上的Whisky:「現在要不要點菜?」

  Whisky點了下頭,接過菜單。舉手投足間有著與實際年齡極不相稱的成熟穩重,眉宇間鎖著標準人氣偶像的王者風範,似乎無論誰和他在一起都會變成被保護的物件。溪川在與Brandy插科打諢的間隙偷瞄了Whisky兩眼,看上去是霸氣與溫柔相容的男子,可是話語間流露著不經意的威懾力,表情嚴肅時顯得城府很深,難怪最近因為官腔太重讓Fans產生了距離感。

  明櫻沒有主動參與話題,只是在Brandy照顧性的詢問後作些簡短的答話,更多的時候手撐著頭聽溪川和Brandy互通趣聞逸事,有時跟著笑笑,始終看上去很疲憊的神色。

  「茶水要紅茶還是茉莉花茶?」服務生最後問。

  Whisky看了明櫻一眼,沉思半秒,立刻答道:「紅茶。」

  「不行不行,」溪川突然中斷和Brandy的對話,插嘴道,「明櫻對紅茶過敏。」

  「那換成茉莉花茶好了。」服務生接過功能表轉身出門。

  Whisky又看了明櫻一眼,這次連溪川也覺察到了,感到納悶,總覺得那一眼意味深長。

  因為家鄉都是同一所城市,即使四個人中有兩個人沉默寡言,也絲毫不影響話題的豐富性。小時候流行過的遊戲,中考時對附近學校的比較和抉擇,都是溪川和Brandy的共同語言,更多的是討論高中時代各種課外活動和娛樂節目。相比尚有完整高中時代的SEAL,迷醉天音的成員由於出道太早,幾乎沒體驗過正常的高中生活。

  「高三時,每天放學看著夕陽沉下地平線,星空的藍色逐漸變濃,白晝的溫度消散在夜風裡,MP3裡傳來迷醉天音的歌,不停地往家的方向走,卻又仿佛被潛意識推上風口浪尖,好像能一直走向更遠的地方。心情不好時也聽L-ETHER的《冥冥》,溫柔卻蒼涼的聲線讓宿命感在心裡蔓延開來,預感到某種——如果一直這樣走下去就再也無法回頭的——悲傷。」溪川手撐著頭回憶,緩慢地眨著眼睛,「雖然遭遇了許多令人痛心的傷害,許多不公平的對待,許多無可挽回的缺失,但聽著那兩種歌聲,心境就會平和,好像是踩著月光下的瀝青路,一路走來那麼自然。做迷醉和L-ETHER的fan真是一件幸福的事,被賦予了自我激勵和自我懷疑的能力,生活也豐富了很多。」

  溪川深情的回憶讓包廂裡充滿了溫馨的安靜。

  「其實聽Luna的第一張專輯,我就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女生,能唱出這樣聽似平淡卻悲傷到底的歌。」Brandy說著自己當初的感受。

  Whisky笑道:「要知道,像Brandy這種有王子病的傢伙,能引起他的觀注是多麼不容易的事。」

  話題的指向集中在了Luna身上,當事人卻只是輕描淡寫地說:「現在見到本人很失望了吧?」

  「怎麼會?」溪川像炫耀自家寶貝似的,語氣中充滿自豪感地對Brandy說,「啊,對了。聲音那麼超脫虛無的明櫻中學時居然參加的是跆拳道部和衝浪部,簡直不可想像吧。」

  「貌似都是男生的運動呢,怎麼會想到去參加的?」Brandy好奇。

  「八成是為了很帥氣的學長去的吧!」溪川開玩笑地用手肘捅捅明櫻。

  明櫻帶著恬淡的笑意:「只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強,可以自己保護自己。」

  「Luna的思維還真是有點奇特,一般的小女生都很喜歡依賴別人。」

  「比起生命中不斷出現又消失的匆匆過客,還是依賴自己比較實際吧,對於Luna這種把感情看得很淡的人來說。」Whisky說道。

  把感情看得很淡?雖然明櫻的「無情無義」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這麼說出來的話怎麼聽都不像是出於善意。溪川納悶地朝Whisky看去,對方正好垂下眼瞼去喝酒,沒有對上眼神,再看明櫻的表情,像是完全沒有聽見Whisky陰陽怪氣的話似的。

  溪川匪夷所思。Brandy明明說過明櫻是Whisky看好的後輩,為什麼當事人又說出這麼令氣氛不快的話?

  而明明Whisky是明櫻憎恨的人,說了如此不妥的話,明櫻卻不予計較?

  Brandy也明顯感覺到溪川突然中止對話帶來的冷場,雖說也很奇怪Whisky曖昧的話,但不愧是兼任歌手與主持雙重身份的角色,反應很快地將褒貶逆轉回來,「不過也是,Luna一看就是很獨立有主見的女生。」

  「在SEAL的活動排程時,連GIN都經常聽明櫻的意思。」溪川點頭附和道。

  「啊,對了。聽說最近SEAL參演了《G弦》的廣播劇?」話題回到了工作上來。

  溪川點點頭:「嗯,今天剛錄完一輯。」

  「我們的日程上也有《G弦》。」Brandy故作神秘地賣著關子。

  「這麼說可以合作咯?」溪川開心得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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