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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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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了裴尚軒的家,他的父母在廚房忙著燒菜。黎璃客氣地問要不要幫忙,還沒等到回答就被他拖上了樓。「你是貴賓,我爸媽才捨不得讓你被油煙熏。」他捏捏她的臉,故作憤憤不平狀,「有時候我真嫉妒,八成你才是他們的女兒。」 「誰讓你沒我聰明。」她樂呵呵回敬,得意地抬抬下巴。 裴尚軒給她倒了杯水,回到後面自己房裡拿了三本參考書出來,遞給黎璃,「這些書我看完了,還給你。」 她沒伸手,這是柳千仁的書,她不想要回去。見她不接,他便將書放在茶几上,忽然笑起來,樂不可支。 「幹嗎啊?」被他笑得心裡發毛,黎璃惡聲惡氣問道。 「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喜歡卡妙啊?」裴尚軒沒頭沒腦說了一句,看她一臉茫然,他好心地解開謎底。翻開書,隨手翻到夾了紙張的一頁,是一張水瓶座黃金聖衣的刻紙。「幾乎每本書裡都有,你真有空。」他揶揄道。 黎璃恍若雷擊,心情複雜地看著精心刻琢的黃金聖衣。刻紙的人很用心,下手的每一刀都小心控制著力道,特別是線條連接處摳挖得相當乾淨。 「你這個笨手笨腳的丫頭,水準大有進步哦。」不知情的裴尚軒還在誇獎黎璃。 黎璃拿起另一本書,不出意料,果然看到另一張水瓶座聖衣。刻這些的人是柳千仁,三年前冷笑著將裴尚軒送給自己的刻紙揉成一團的少年。 她記得他輕蔑的神情,還有那一夜狂亂得像是要殺了她的眼神,黎璃打了一個寒戰。 「怎麼了?」裴尚軒察覺了她異乎尋常的沉默,關心地詢問。 她動了動嘴唇,發不出聲音。黎璃悲戚地搖著頭,表情傷感。他更加狐疑,卻壓根聯想不到黎璃的遭遇。她不只失去了童貞,更糟糕的是不得不忍耐,以及由隱忍帶來的心理陰影。 她的痛苦,有口難言。 黎璃不說話,長長久久地盯著他看,看得他渾身不自在。裴尚軒知道自己很帥,走在大街上得到女孩的回頭率沒有百分之百也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五,專注火熱的目光已引不起他的注意。這天下午他站在復興中學門口,來來往往的女孩或者偷偷摸摸或者明目張膽地看著他,他無動於衷。但是黎璃的眼神不一樣,有一種悲哀的訣別在她的眼睛裡。他頓時慌亂,六神無主地緊盯著黎璃的眼眸,執拗地想要弄明白為何她的目光蒼涼至此。 裴尚軒不知道的真相是在這一天——黎璃決定永遠保守喜歡他的秘密。從此以後,喜歡裴尚軒只是她一個人的事。 她傻傻地喜歡了他很多年。黎璃是個執著的人,一旦喜歡上就很難改變。就像她的阿根廷,從一九九〇年到二〇〇二年,阿根廷總是落寞地離開世界盃賽場,但是她依然癡心不改。 輕易就能放棄的,就不是真愛了。 「黎璃……」他叫了她的名字,可找不到言詞繼續。 黎璃垂下頭,劉海遮住她的前額,她的樣子像是在寺廟裡虔誠拜佛,眼觀鼻、鼻觀心,「裴尚軒,假如能回到初中就好了。」 一向冷靜理性的黎璃說了一句最無可能實現的話,說完之後自己先低低地笑了起來。她抬手捂著嘴巴,咯咯的笑聲從手掌邊緣傳出。 裴父端著菜上來,黎璃起身去幫忙,他們沒再說下去。 吃完飯,裴尚軒送黎璃去車站。淒清的月光照著一條長路,路旁樹木光禿禿的枝丫投下姿勢古怪的陰影,他們踩著這些怪異的影子往前走。 汽車從他們身邊駛過,呼嘯而去。黎璃仰視身旁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男孩,無聲歎息。他像以前那樣握著她的手,放入自己的衣袋裡溫暖著。 裴尚軒待黎璃很好,可是他不喜歡她。黎璃經常自問:如果一個男人把你當做兄弟看待,究竟是女人的幸運還是不幸? 走到月臺,好多人在等車。黎璃抽出手,放到嘴邊呵氣取暖,一邊跺著腳像是要抖去寒意。 「你想考哪個大學?」裴尚軒隨口問道。 「清華。」黎璃無所謂地聳著肩膀,「南開,或者南京大學,我想去外地讀書。」她一早就打定主意第一志願填報外地院校,離開上海,徹底遠離柳千仁。 「好遠。」他喃喃自語,聲音裡有一絲寂寞。之前黎璃說「假如能回到初中就好了」,他並沒有太在意,此刻想來初中畢業以後時刻都有離別的影子籠罩著蒼穹。他輕聲說了一句話,黎璃沒有聽清。 「你說什麼?」她大聲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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