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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他們面面相覷了一會兒,然後,無精打采地,開車回去。

  不管怎樣,年還是要過的,而且,還要開開心心地過,於是,儘管心裡各自都有疙瘩,或是自己的想法,但是,孝莊,宋先生,從女士,還有似乎什麼都不知道的張阿姨,還是帶領著一直快快樂樂也似乎什麼都不知道的瀟瀟和宋聿,盡心盡力地,打好過年這一艱苦戰役。

  忙忙亂亂熱熱鬧鬧的,這個新年總算過去了。

  終於,大年初八,該應酬的也應酬得差不多了,瑣事也暫且告了一個段落的宋先生和從女士,心有靈犀地,在一次晚飯過後,早早回到了臥室,打算深談一次。

  坐在臥室裡,兩人一時沉默,都不知說什麼好。

  顯然,兩人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這種情況出現,而且,兩人心裡都有些後悔,悔不該當初,為了緩和這兩個小冤家的關係,不遺餘力地給他們創造各種機會讓他們相處,沒想到,過猶不及,結果緩和來緩和去,這兩個小冤家居然……談上戀愛了!

  從心底來說,宋先生也好,從女士也好,對這件事,都並不樂見其成。

  宋先生從一個家長兼一個生意人的雙重角度來看,不贊成這件事。

  瀟瀟這個小丫頭做他的女兒固然文雅謙遜,且才貌雙全,稱得上無可挑剔,但是,要做他宋致山的兒媳婦,可能還並不合適。宋氏公司將來百分之百千分之千地,肯定是要交給宋聿的,那麼,在他心目中,宋氏公司未來的女主人應該是能輔佐宋聿在生意場上縱橫馳騁的,能時不時從旁提點他的,深諳交際和變通之道的,性格開朗大方的賢內助,因為他一早就發現,兒子的精細,果敢和魄力盡得他的真傳,且頗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但是,也許來自於他的亡妻的遺傳,宋聿的性格裡還有兩個特點:極其固執,且太重感情。這兩項特點對單純做人這個角度來講,或許是好事,但是,對在生意場上摸爬打滾的生意人來說,絕對是缺點,要知道,在談生意的時候,必要時,要鐵面無私六親不認,而且,更重要的是,不但要學會、還要精通圓滑變通。

  而瀟瀟,仿佛遠遠算不得圓滑,而且,骨子裡,書生氣太重,兼過於清高。他明白,瀟瀟雖然對他頗為尊重,但骨子裡一直不卑不亢,且保持距離。他猶記得上次瀟瀟和宋聿兩人過生日,他送出兩張信用卡,當時這個小丫頭不動聲色地收下了,過後他無意中從從女士口中得知,她悄悄地,把這張卡又還給了從女士。

  他嘴上沒說什麼,但是,以他在商場上多年來呼風喚雨和在公司從來無人敢違抗的一貫做派,畢竟有一種失了面子的感覺,心裡頗有些不悅,他明白,是這個丫頭骨子裡的傲氣和自尊在作祟。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清高一點固然好,但是,過於清高,未免有拒人於千里之外之嫌,是生意場上的大忌。

  並且,更為重要的是,瀟瀟是沈寒培先生一眼相中的,而沈先生,儘管年紀輕輕,但在D市的深厚社會背景和高超的社交手腕很是出名,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難得他對瀟瀟一片癡情,心意誠懇,于公于私,宋先生都沒有道理不全力玉成。

  想到這兒,他不禁蹙了蹙眉,他一直覺得瀟瀟這個丫頭對於這件事的態度有點含含糊糊的,站在他的立場,又不太方便問得太仔細,前一陣子碰到沈寒培先生的時候,還問起此事,猶記得當時沈先生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還在努力」,現在想起來,內裡恐怕大有文章。

  但是,以他的這麼多年的閱歷來看,少男少女的感情,年少不經事的,來得快去得也快,一陣風似的,說不定,說過去也就過去了,況且,宋聿和瀟瀟大抵就屬於日久生情那一類型,同在一個屋簷下待得時間太長了,又是一對金童玉女,條件相當,難免會產生感情,如果不再給他們機會多接觸,而讓他們各自向外發展發展,多結識一些異性,見的人多了,可選擇餘地大了,時間長了,說不定很快也就淡了,而且,再怎麼說,從年齡上看,瀟瀟都要比宋聿大上兩歲呢。因此,他倒並不是太擔心。

  此刻,他最擔心最在意的,倒是從女士內心的真實想法,畢竟,不管怎樣,從女士才是將要和他共度一生的,唯一的那個人,如果從女士想法跟他相左,倒是要讓他大費一番躊躇。而過年以來一直就忙個不停,直到現在,他都還沒來得及跟她好好溝通一下,因此,想到這兒,他不禁看了看低著頭,一言不發的從女士。

  此刻從女士心中所想的,倒也和宋先生異曲同工,儘管理由不盡相同,但以她的立場,同樣不認為瀟瀟和宋聿會是合適的一對。

  以宋聿的精細和少年老成,做兒子她倒也沒什麼意見,要做她陸家的女婿,恐怕還缺了點什麼。以他一貫嬌縱的說一不二的大少爺脾氣,就算現在對瀟瀟百依百順,看上去也的確是為人處事都比以往隨和了很多,畢竟是小男生心態,現在是興頭上,說不定過一陣子也就故態復萌了,況且,要知道,他比瀟瀟還要小上兩歲呢,再怎麼說,都不夠成熟,也不太會照顧人,真正到以後一起過日子的時候,吃苦的還是瀟瀟。

  她在內心裡還是一直看好沈寒培的,沈先生從家庭背景,相貌,到人品,學歷都無可挑剔,再加上為人穩重儒雅,成熟體貼,對瀟瀟也一直鍾情不移,更重要的是,他一看上去就是可以包容瀟瀟的那種男人。要知道,瀟瀟儘管從小到大被她和孝莊培養得也算知書達理,善解人意,但畢竟是獨養女兒,從小順風順水慣了,從沒經受過什麼挫折,又一直在校園中生活,單純不經世事,還多少有些嬌氣,以後走上社會難免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棘手問題,以沈寒培的經驗和閱歷,自然能提點和幫助她良多。

  只是,她也曾私下盤問過瀟瀟幾次,這個小丫頭都不露痕跡地推擋了過去,說是正在慢慢瞭解,平日裡,好像也不見沈先生怎麼來找她,偶爾打個電話過來,兩人也是三言兩語談家常似的就掛了,當時她還頗有幾分疑惑,現在她總算明白了,原來自己的寶貝女兒,在眼皮子底下,跟她玩了一招偷樑換柱。

  和宋先生一樣,她倒也不是很擔心,自己的女兒自己瞭解,一個青春美少女,長這麼大了,從沒談過戀愛,對愛情自然充滿了玫瑰色的稍顯不切實際的憧憬和幻想,再說,以宋聿的出眾外表和鮮明個性,想必也是對瀟瀟窮追不捨了很久,再加上他身上天生具備的那種女孩子很難抵擋的霸氣和深情,女兒迷上他自然也可以理解。說不定等過一陣子,瀟瀟結識的人多了,考慮得更周全了,覺得不合適,也就散了。

  並且,她嫁給宋致山,所承受的冷言冷語已經夠多的了,如果女兒再跟宋聿好上,在世俗眼光中,陸家母女跟「拜金」二字鐵定要劃上等號,以女兒年少不經事的傲氣,是承受不起的。

  因此,經過這一陣子以來的反復思考,愛女心切的她終於下定了決心,要想辦法不露聲色地疏遠瀟瀟和宋聿二人,而盡力撮合她和沈寒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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