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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然後,就聽到宋致山先生轉身對著她:「瀟瀟,你這個姐姐,要加油嘍。」他含笑看著她,「要不要宋叔叔幫你先把把關啊?」

  自打上次宋從二人婚禮以來,他就有一種吾家有女已長成的強烈感覺,不斷有一些朋友同胞,透過他,代自家兒子表達對在婚禮上見到的陸瀟瀟小姐的好感,並不斷要求宋先生代為安排見面。對於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才貌雙全的繼女,他也頗為疼愛,因此,一直沒有貿然答應,而是和從女士暗中觀察了很久,思量了很久,也討論了很久。

  如今,或許,也該是時候讓瀟瀟出去社交社交了。

  他又和從女士交換了一個會意的微笑。

  瀟瀟只是禮貌性抬起頭,微笑一下,便又低下頭去。

  不知為什麼,這頓飯,她吃得很有些食不知味。

  果然,過了兩周,又到了週末的時候,儘管和悅,但一向說話做事雷厲風行的宋致山先生,用過晚餐之後,便趁著全家,包括難得露面的宋聿都在場的大好時機,對著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的瀟瀟說:「瀟瀟,明天中午沒什麼事情吧?」

  瀟瀟有些詫異,想了想,還是搖搖頭:「沒有。」

  宋先生和從女士又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和藹地開口:「去年我和你媽媽結婚的時候,出席的來賓裡面,有一位叫沈寒培的年輕人,你還記得吧?」

  瀟瀟點點頭。她當然記得,那位沈先生,據說是哪位前省政府高官的兒子,現在自己開著一家文化傳媒公司,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人長得倒是斯斯文文的,當時,也只和瀟瀟聊了一小會兒,並無其他,但奇怪的是過後沒多久,他不知從哪得知她的手機號碼,居然打過好幾次電話給她,約她有空出去坐坐。只不過,受孝莊薰陶頗深的瀟瀟一向對陌生人很具警覺性,因此,儘管應對得體,但從未應允過,時間長了,這位沈先生仿佛也就再沒什麼音訊了。

  如今,宋先生再次提及這個不相干的路人,顯然個中大有文章。

  她低下頭,靜候宋先生繼續。

  果然,就聽到宋先生頗富深意地一笑:「沈寒培雖然家庭背景很好,但難得的是,為人倒很低調,也很聰明,人品不錯,而且,又是從國外拿了碩士學位回來的,條件出眾。」他看向瀟瀟,「他對你印象很好,自從上次看到你之後,跟我提了很多次,我一直未置可否。」接著,他又對從女士笑了一下,「但是,我和你媽媽仔細想了這麼久,覺得這個沈先生,你不妨考慮一下。」

  瀟瀟吃了一驚,抬頭看向老媽,結果,得到的是鼓勵和期盼的眼神。

  事實上,自結婚以來,從女士並不只是沉浸在自己幸福的二人世界裡,女兒的終身大事她也是時時刻刻都記掛在心。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她在內心裡,對所有可能的候選人已經經過了反反復複的比較,再加上將近一年來的暗中觀察,確信這個沈寒培先生,的的確確身家清白,事業有成,從不拈花惹草,為人很靠得住,再兼對瀟瀟頗為鍾情,踢到瀟瀟的幾次鐵板後,並未放棄,大半年以來,背後跟宋致山先生提了無數次,心意十分誠懇。於是,在反反復複考量之後,她終於下定決心,要出面替瀟瀟作一回主了。

  瀟瀟未免有些沮喪,儘管知道老媽對她一直不肯談戀愛頗有些不理解,但是,她可沒想到老媽這麼迫不及待地,就要把她踢出門。

  她又下意識看向孝莊,孝莊倒是不動聲色,臉上看不出什麼,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接著,她又偷偷瞥了一眼自打進家門,就還沒正眼照過面的宋聿同學,就看到宋同學低著頭,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她只好又低下頭去,一言不發。

  等了好久也沒等到回復的宋先生,以為瀟瀟畢竟是一個女孩子,涉及到終身大事,總歸有些害羞,也不以為意,又開口:「那明天中午,大家一起見個面,然後,你們年輕人吃個飯,聊聊天,相互瞭解一下,怎麼樣,瀟瀟?」

  但凡宋致山先生說出口的話,儘管和悅,但總是帶有一種無聲的命令和不容抗拒的意味,下意識地,瀟瀟一向很難反駁,於是,她只好認命地點頭:「好吧,宋叔叔,您安排吧。」

  今天是肯定推不掉了,等明天見了那個叫什麼沈寒培的,再作打算吧。

  宋致山先生先滿意地點點頭,接著,又轉過頭對兒子說:「小聿,明天你也一起去吧。」

  搞不好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而且,以沈寒培的聰明沉穩和廣泛人脈,兒子認識認識他,對以後順利接班,絕對很有益處。

  就聽到宋聿站起來,臉色臭臭的,硬梆梆地甩出一句:「明天我有事。」

  接著,自顧自地,三步並作兩步地,上樓去了。

  瀟瀟照例低頭,一言不發。

  宋致山先生和從女士倒是面面相覷了一下。

  唯有孝莊,以其多年來豐富的閱歷和睿智的頭腦,不動聲色地,像是明瞭了什麼。

  但是,她暫且按下不表,靜候事態發展。

  於是,她一言不發地,也回房去了。

  第二天中午,瀟瀟就百般無奈地,跟著宋從二人,赴鴻門宴去了。

  事先約好的地點,居然就是導致上次她和宋聿鬧得不歡而散的罪魁禍首……那家法國餐廳。

  而且,看老媽從珊女士一臉神色如常,毫無芥蒂的樣子,大概早就忘了她曾經碼過視這家餐廳為毒蛇猛獸的重得可以砸死人的一摞一摞的鉛字了。

  她不禁在心中低低哀歎了一聲。

  早知道,還不如那天就跟宋聿吃那一頓呢。

  枉她一心要重振陸氏門綱。

  沈寒培自然早就到了,正坐在一個靠窗的視野頗佳的位置,耐心地等候著,一看到他們進來,就微笑著揮手致意,雙方隨即寒暄入座。

  才聊了一小會兒,宋致山先生和從女士就仿佛想起了什麼似的,對著沈寒培很抱歉地說:「沈先生,實在不好意思,公司裡面還有些事情,我們要先走一步。」

  沈寒培倒是神色如常,頗為理解地微笑:「那就不耽誤你們辦正事了,有時間,下次我做東,大家再一起聚聚。」

  於是,瀟瀟就眼睜睜地看著這兩個她如假包換的最最親近的人,明目張膽地背叛她,一陣風似的,雙雙棄她而去。

  她只好以不變應萬變,低頭,一言不發。

  沈寒培儘管看上去頗為儒雅,但人倒是十分精明,開口詢問:「陸瀟瀟小姐,最近功課很忙嗎?」

  瀟瀟有些詫異,抬頭,以眼神相詢。

  只見沈寒培頗為溫和地微笑:「那怎麼看上去像是被重重的書山文海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樣子,有點愁眉苦臉的?」

  瀟瀟一愣,半天才回過神來,原來這個看上去十分正經的男子是在跟她開玩笑,不禁也微笑:「沒有。」

  沈寒培又是輕輕一笑:「不要告訴我,是因為不想見到我,所以才這樣子啊。」

  瀟瀟又是一愣,怎麼對面的這個男子,看上去溫文爾雅的,出言倒頗為犀利,而且……一針見血。

  基於禮貌,她笑笑:「怎麼會……」

  畢竟,這個沈寒培先生,看上去的確一副社會精英的樣子,從相貌到衣著談吐,均是無可挑剔。

  沈寒培似是如釋重負:「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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