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之城(55)_藤木純

五十五

　　璘不說話，只是歪著頭看窗外的景色。她有些懼怕那天的事情會重演，像噩夢般，她透過後視鏡小心地觀察著男人的臉色，這個氣質不凡的男人，不是一般的人物，但為什麼要屈駕來討好她？

　　"送我回家可以嗎？"

　　"你住哪兒？民生巷被拆了。"

　　"你怎麼知道？"

　　他只是笑笑不說話。車停在酒店的門口，有門童利索地走過來為她開車門，她沒有小費可以給他。

　　她知道，這樣奢侈的地方是她來不了的，她說："先生，如果花幾千塊吃一頓毫無意義的海鮮的話，還不如將錢捐給孤兒院裡的那些孩子們，我想，這比一頓飯要有意義得多，也為您自己積點德。"

　　男人的笑意越來越濃，他說："好，你想吃什麼？省下的錢，我捐給孤兒院。"

　　而令男人想不到的是，他們最後竟然去了路邊攤吃兩塊錢一碗的砂鍋米線。

　　他從來沒有吃過這種東西，還是坐在魚龍混雜的路邊攤，他上萬塊的西裝和皮鞋與這裡的一切顯得那麼不協調，但是那米線的味道卻非常鮮美。

　　"先生，我對你並沒有好感，和你吃飯，只是為了孤兒院的孩子。"

　　男人笑笑說："放心，我會遵守諾言。"

　　後來他們去精品店裡挑了許多玩具和公仔，裝了滿滿一車，她走進青山孤兒院，分給那些孩子，人手一個，孩子們歡呼著，視她為女神。

　　"想不到，你還會來這裡做義工。"男人抽著煙，看著遠處玩得不亦樂乎的孩子們說。

　　"是我妹妹囑咐我的。"

　　"上次那個在巷口等你的女孩嗎？"

　　"嗯。"

　　"你還有其他的親人嗎？"

　　璘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冷漠地說："這個，你不需要知道。"

　　傍晚分手的時候，男人給她一疊錢，他說："謝謝你陪我吃飯，當成謝禮吧。"

　　她猜不透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揮金如土也不過如此吧。

　　他塞給她，直視著她的眼睛，他說："如果你願意被我包養，你會得到更多。"

　　她的手明顯地顫抖了一下，男人有些勝利地笑起來，然後他鑽進車，消失在人流之中。

　　璘拿著錢回到家，她坐在地上，地板很涼，她第一次感覺到，一個人的生活是多麼寂寞與恐懼。窗外的太陽一點一點地消失不見，黑暗開始漸漸吞噬她的空間。微弱的光線照著一顆顆反光的眼淚，十年來，她第一次一個人。那個被她當成另一個自己的女孩，已經不在她的身邊了。地板上散落著男人的錢，兩千塊，只不過陪他吃過一頓飯而已，掙錢，可以如此簡單。

　　她望著那些錢出神，她已經不是原來的自己，鏡子裡，她覺得自己已經無比骯髒了……

　　既然已經髒了，還在乎什麼呢？她像被人下了咒語，這樣昏昏沉沉地想著。

　　二十二點，她下樓，拿著一張紙條，打了一個電話。

　　二十二點半，男人出現在門口，筆直的身材，黑色的西裝。

　　璘問："多少錢？"

　　男人一愣，眼底閃過一絲微微的失望與複雜，那一刻，他竟然有種罪惡感，但他終究只說了一句："你……隨便拿……"

　　9

　　第二天，正式上課的第一天，全班同學輪流做著五花八門的自我介紹。

　　純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孤獨地坐在窗邊，出神地望著窗外的香樟。這是她向老師要求的，她說，她只是想要安靜。

　　全班都在為某個人的自我介紹而發笑。她卻無力地趴在桌子上，感覺胸口一陣陣沉悶，呼吸不上來。

　　這時，同樣是坐在最後一排，與她相隔一個過道的男生站起來，女生們開始安靜下來，轉過頭貪婪地看著他。她知道這個男生是令全班女生為之瘋狂的美男子，她們想盡辦法與他說話，他微笑著回應她們，臉上一直保持溫暖親切的笑容。

　　他說："我叫藤木惑已，以後大家都在一個集體裡，希望大家互相關照，請多指教。"

　　所有人驚呼，藤木惑已，藤木集團的少東家！！天啊，這個一直笑而不語的漂亮男生，竟然是藤木集團總裁的兒子。所有的男生和女生，都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班裡炸開了鍋。他的名字，更讓女生一陣興奮與尖叫。

　　藤……藤木惑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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