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之城(36)_藤木純

三十六

　　當他看清璘的時候，心中一哆嗦。

　　"砰"的一聲，胖子的頭被一個可樂瓶子狠狠地砸了一下。胖子回頭一看是剃刀，嚇得趕忙停手，剃刀一個拳頭打得他臉上開了花，他並不認識這個滿身肥肉的胖子，但他認識其中一個女孩。那群人看見剃刀來了，趕忙作鳥獸散。剃刀扶起倒在地上衣冠不整的璘，此時的璘已經嚇得站不起來，衣服被撕扯得亂七八糟，滿地的比薩，一片狼藉。剃刀看著她狼狽可憐的樣子，眉頭一皺，眼淚差點掉了下來，他掏出手機給安流雲打電話："雲哥，你快過來。媽的，出大事了！"

　　安流雲瘋了似的跑過來。

　　剃刀把衣服披在了璘的身上，他女朋友一直安慰著璘。璘蜷縮在角落裡一直發抖，如果剃刀再晚一步，她就失身了。

　　那是剃刀和安流雲認識以來，第一次看到他哭。

　　安流雲又一次背璘回家。這一次，他的腳步像被灌了鉛，沉重得邁不開步子。他的眼淚順著臉一滴滴地落下，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他說過要保護她的，卻讓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受這麼大的傷害。內心的愧疚、憤怒、疼痛一湧而來，安流雲的心裡像要炸開了一般。

　　他如狼般深邃的眼睛裡放射出的殺氣，讓剃刀不寒而慄。

　　接下來的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惑已再也沒有見過璘。他盯著陌生人送來的比薩發呆，眉頭緊皺，然後把比薩拿去喂雪白的哈士奇。他去比薩店問過老闆，老闆說她已經辭職了。

　　惑已後悔自己當時沒有勇氣去問她的名字、電話，一連幾天，他寢食難安。

　　璘幾天都沒有出門。在睡夢中，她常常夢到那只肥大的手撕爛她的衣服。她掙扎著，叫嚷著，然後純抱緊她，輕聲安慰著哄她。

　　純在深夜坐起來，抱住膝蓋，看著夢囈的璘，心裡的疼痛觸及到了每一根神經。

　　10

　　在那個廢棄的倉庫裡，所有的男孩使勁攔住暴怒的安流雲，剃刀從後面架著他的胳膊，不停地勸阻："雲哥，冷靜點！！就算再怎麼生氣，她到底是個女人啊！"

　　幾個女孩被嚇得哇哇大哭，坐在地上的佐瞳嚶嚶地哭泣著，恐懼地看著安流雲。

　　可安流雲還是掙脫出來，狠狠地給了佐瞳一個耳光。

　　他從來不打女人，可是心中的憤怒已經令他無法控制。那個響亮的耳光在倉庫裡回蕩，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氣，屏住呼吸不敢出聲。

　　那天被剃刀認出來的女孩，被安流雲嚇得招出來了佐瞳。安流雲直接找人把她綁到了倉庫，嚇得她差點昏厥。

　　"賤人，你竟然敢傷害璘！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我告訴你，我安流雲不想打女人，你不要挑戰我的極限！"

　　佐瞳的鼻子裡流出了血，從小到大她都是佐氏集團的掌上明珠，從來沒有人打過他。在家族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大小姐，如今哀求地哭著對安流雲說："我哪點比不上她……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流雲，我是愛你才這樣做的……我真的愛你啊……"

　　她去拽他的衣角，安流雲一腳踹開她，吼著："你有什麼資格跟她相提並論？我告訴你，你連她的一根頭髮都不如！你竟然敢去傷害她，我讓你知道什麼叫代價！！"

　　此時的安流雲完全失控了，他聽不到佐瞳絕望的哭喊，他眼前只有那天璘縮在角落裡不斷發抖無助的身影。

　　安流雲瘋了，剃刀使勁攔住他，這樣下去，佐瞳今天都不可能站著出去。

　　胖子已經提前解決掉了，倒在一旁面目全非，痛苦地哼哼著。

　　這時候，倉庫的門緩緩地開了。

　　璘站在門口，淡淡地看著安流雲。頓時，倉庫裡鴉雀無聲，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按下了靜止鍵，氣氛靜得令人害怕。

　　安流雲的汗從額頭上淌了下來，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手心裡是四個浸著血的指甲印。

　　璘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從淡漠到冰冷。

　　她緩緩地朝佐瞳走過去，偌大的倉庫裡，回蕩著璘安靜的腳步聲。所有人似乎連大氣都不敢喘，誰都沒料到她會在安流雲最失控的時候出現，誰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佐瞳睜大眼睛看著這個緩緩向她走來的女孩，她的瞳孔漸漸散大，那一瞬間，她後悔得要死。如果……如果她曾和璘如此近距離地對視過，她說什麼也不會找人去傷害璘。因為她身上有一種氣息，一種如同親人般的氣息。她看到她們長著一模一樣的眼睛，一模一樣。佐瞳突然明白了，也許就是這個原因，當初不近女色的安流雲，才會沒有排斥她。

　　璘蹲下，看著她，眼睛裡竟有一絲心疼。她用雪白的袖子給她擦嘴角的血，輕輕地擦著。那天傷害璘的同夥女孩，站在一旁都捂住嘴哭了。

　　璘拉起佐瞳的手說："來，跟我走。"

　　佐瞳跌跌撞撞地站起來，璘扶著她一步步地朝大門走。如此令安流雲恐懼的寂靜，如此令他害怕的冰冷。璘從來沒有用那樣的眼神看過他。在經過安流雲的身邊時，她冷冷地說了一句："安流雲，不管怎麼樣，你都不該打女人……"

　　安流雲，這是璘第一次這麼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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