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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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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季銀川手上的傷口說,還疼不?疼你就別說話了。 不疼,一點都不疼。 吳羽飛看季銀川還不承認,說,別信他,季銀川他幼稚園就會拐騙小女孩了,你的——知道? 季銀川有氣無力地開著玩笑,飛兒講話別像日本人一樣,好不? 只有我怎麼也笑不出。我真他媽不是東西,我的兄弟在被五個喝醉酒的足球流氓打得遍體鱗傷的時候,我正在逃跑,而我的兄弟一邊被打還一邊想著怎麼才能一勞永逸地幫我把我們的敵人打敗…… …… 後來呢?楊小雪可能是怕我太痛苦了,打斷了一下我的思路,也許她害怕我回憶得太投入了。 後來? 我想了一下,……後來,季銀川就轉了個醫院,悄無聲息地轉了,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轉的,醫生說他回北京去了,我想去看他,可是沒有位址,也沒有聯繫電話,那個手機被那幫人打壞了,估計還沒買新的,所以我就只能等著他哪天回來。 和季銀川預料的一樣,由於是打人事件而非打架事件,那些人開除的開除,留校查看的留校查看,不過最不公平的是,那個主犯,也就是那個亞歷山大,在球場上踢傷季銀川那個傢伙,他居然只得了一個留校查看就完事了。每次我看到那個亞歷山大,我就恨不得上去抽他幾耳光,再用腳踩著他的頭,罵他「fuck you,sb」,可惜我是張文禮,我不是季銀川。 …… 楊小雪又問,那他什麼時候痊癒的呢? 我想了想,說,大概過了很久,三個月吧,快考試的時候,季銀川突然回來了,是在一個晚上。當時我在寢室自習,他突然出現在我身後,捂住我的眼睛,我從他手心的溫度就知道他是季銀川,我很高興,他也很高興,還叫我看,是不是一點兒傷痕都沒有,我說是啊,你住的什麼醫院啊,怎麼一點兒傷都沒有,真是靈異事件! 季銀川還在貧,可不是,靠,那幫傢伙也真她媽狠,打得我HP只剩下20,差點就被PK了,幸好沒有帶什麼極品在身上,不然就掉出來了…… 他還是那麼帥又那麼貧。 這段回憶是我生命裡最沉重的一段,我講了兩個小時,一直講到太陽下山夜幕降臨,中間間斷了三四次,才把它講完。楊小雪也很認真地聽,每當我講不下去的時候,她也不說話,就端一杯咖啡給我喝,然後靜靜地陪著我沉默陪著我難過,也許她知道沉默是對我最大的安慰,看得出她也很難過。 最後我說完後,我們都沉默了很久。大概半個小時的樣子,她說話了,我有個想法不知 道說出來好不好? 我已經從回憶裡掙脫出來了,點點頭叫她說吧。 她說,如果我說了,你不要太激動了,我說的只是我的假設。 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但是還是叫她說下去。 她接著說,我遇到過這樣一種患者,他們會試圖去忘記一些很難過的記憶,一部分人成功地忘記了,但是他們不希望再提起那些事,每次提起就像被針刺了一樣難受。但是還有另一種人,對於越難過的記憶他們就越難忘記,所以當他們怎麼努力也忘不掉的時候,他們就會用另一種辦法來逃避,也就是想像出另一個版本的結局…… 她看著我的眼睛,停了下來,我用眼睛叫她繼續說。 ……舉個例子,比如現在吳羽飛她不肯承認有季銀川這個人存在,而你又不知道季銀川的傷到底是怎麼好的,他只是某一天突然就痊癒了,突然就出現在你們面前,我們可不可以這樣假設:吳羽飛她很難過,但她用前者的方法成功忘記了這段記憶,但是你卻選擇了後者的辦法,想像出另一個他伴隨你們度過最後的大學時光。我們可不可以說,季銀川在那次被打後已經…… 不可能! 張文禮,你別逃避了,我們可不可以這樣假設:那天晚上,季銀川抬到醫院後就……就……已經……你再好好回憶一下,季銀川一個人對付五個人,都是喝醉了酒殺紅了眼的人…… 我說求求你,別說了…… 我想起季銀川確實是突然就痊癒了,而且一點兒傷疤都沒留下,突然就出現在我們面前……想起這些,我突然感覺很冷,就像身體浸在冰水裡那種直達靈魂的冷。一切都是假的?怎麼會這樣呢?都說醫生都很變態,她一定是在騙我! 她看我的樣子也停住沒問了,可是我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去胡思亂想,我的思緒就像一列高速賓士的失控的火車,明明知道要衝出軌道粉身碎骨,但是我還是刹不住車去想…… 我說了聲抱歉,我要先走了,再見都沒等她說出來我就去結帳離開了,然後走出咖啡廳,茫然地走在人群擁擠的大街上,想從這個熙熙攘攘的世界得到一點溫暖。我要去人最多的地方,那樣才不孤獨,也許那裡能遇到季銀川…… 走了好一會兒我都沒注意一輛車在我後面猛響喇叭,我轉過頭一看那司機,居然是李黎。我打開門上了車,但她仍不開車,定定地看著我,我說,你看著我幹嗎? 她冷笑一生說,幹嗎?哈,你自己心裡明白? 我不明白。 你自己明白! 我沒空和你囉唆。 …… 半天的沉默後,她陰陽怪調地開口了,當然,你當然沒空和我囉唆,因為你要和美女囉唆嘛! 什麼美女? 還裝蒜?就是你這幾天每天下班去找的那個。 …… 她跟蹤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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